队伍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约摸二十二三岁年纪,高个子,帅气但瘦削的脸蛋,鹳骨突出,眼睛总是烁烁地闪着青春的光芒。只见他一身老土的休闲装,头戴草帽,右手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顶端绑了一个红色塑料袋,摇起来呼啦啦响,竹竿指到哪边,哪边的小鹅就乖乖地往队伍中间靠拢,颇像个司令官在指挥自己的部队。
看到有新鲜事物出现,妇女们的话题立刻转移到了他身上。“蛮帅的波!不知道有女朋友了没有?我在学校工作的外甥女前阵子喊我介绍,哪个认识的帮我问问看。”“鹅要吃好多东西的,养那么多!村委找什么来给它们吃?”“这个年轻仔昨晚到我家吃饭,听他说到过村里三十多家了,每次还自己买猪肉去。跟我家那个死鬼连干了两大碗,搞得他澡都没洗就上床打呼噜了。一个外面的干部驻村真的不简单!”……啥都有人说,反正他还嫩,脸皮薄,不敢太靠近这些女人的天下,也不会听见。
三姐知道:年轻人叫阿才,是去年底从县直单位来挂职的村委主任助理。全海州市第二轮整顿的14个“软弱涣散”党支部,每个都从县里派驻有挂职干部,挂职期两年,不完成整顿不收兵。
其实从县乡到村,大家都懂:谷凌村领导班子和党员队伍乃至工作完成情况,都不错!就是村集体经济由于林场分到户、村委鱼塘被村民强占等原因,造血功能不足,达不到每年两万元(面上村三万)的标准,才评的后进村。
鹅要戏水
鹅群越走越散开来,阿才一会儿跑东边、一会又要赶往西边,竹竿明显指挥不动所有小鹅了。太阳终于喷薄而出,气温提高很快,草叶上的露水转眼消失不见。“哔啵”,长出部分翅膀的几只鹅终于忍耐不住,快速地滑入水沟中,兴奋地煽动着它们那还没有长成的羽翅,把白色的泡沫带冲得七零八落。
有个稍大的“绒球”还扑棱扑棱地想要往稻田里冲,但由于那边的沟坎确实够高,还没到一半,便摔了下来没入水中,彻底把自己弄得身上绒毛没有一处干爽了,才又“迪啊迪啊”地往草地这边爬上来,不停抖动着身体,努力想保持住高傲的姿态。
其他在水里的“绒球”也许是在新环境下特别兴奋的缘故,奋勇地往上游划来,搅浑了一沟水,拍动的翅膀有一些水珠飞溅到了两个浣衣妇女的身上,她们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快来撵它们走,这样子洗不了衣服了!”
“三姐,三姐!帮我拦一下鹅,别给它们下水,”阿才气喘吁吁地往这边奔来“它们还小,着凉了会感冒,喝了脏水会拉肚子。”“好!”三姐顺手把衣服扬起,上面的水“哗哗”地打到小鹅附近的水面上,小鹅便沿着刚才下水的那个缺口一摔一摔地跑上来。三姐随即拿起两件亮色一些的衣服,帮着阿才把小鹅归拢来。初升的太阳照下来,他们都因为刚才的一番跑动,脸蛋显得红扑扑的。
“咦!你们看,他们两个挺般配耶!郎才女貌。”也不知是哪个大嘴婆喊了一句,声音蛮大,“噗嗤嗤”的笑声便在小沟边传开来。三姐像是心事被捅破,脸霎时红到脖子跟。阿才站得远,听到哄笑声,往这边看了看,愣愣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