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内鸦雀无声，只有木炭不时崩开发出的声响。

因为崔有仁的发言太过震惊，所以一时间李世民和李靖都没能做出反应。

似乎是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李世民下意识地喝了一口茶，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嘴唇，又问了一遍，他怀疑自己可能听错了。

“你说什么，崔爱卿？”

“杀个干净，十万降军，全部坑杀！”

崔有仁的语气平淡，面无虚色，说话的音调一直不变，别说是一遍，一百遍也是一样。

十万人是什么概念，长安城内也不活数十万人，十万人一一排过去一个一个砍头也要砍一天一夜。

递折子的大臣中最为激进者也没有将所有降军全部杀了的，大部分是杀一些然后留一些做劳力之类的，或是收服以作己用的，

但是和崔有仁比起来，那些大臣简直就是温顺的小绵羊。

李世民自然对这突厥人无半点好感，欲杀之后快，但真正动手的话，也是会犹豫不决，这可不是随便就能定下的决定。

“崔爱卿就如此恨这些突厥人吗，要将他们全部斩杀。”

李世民放下茶杯，看向一脸平淡的崔有仁，看不出他还是这般杀气沉重的。

“不是微臣恨他们，相反，冀州从未遭受过突厥侵袭，于突厥人并无私仇，而杀他们也只是因为必须杀而已。”

崔有仁在冀州的政策是欢迎胡商的，只是因为距离较远，所以来的人不多，大多是从冀州出去的商客。

“必须杀，怎么个必须杀，爱卿说来听听。”

李世民一开始还以为崔有仁是带着私仇来的，否则十万降军，就算是猪狗也不会这么果断地全部坑杀吧。

李靖也是一样的想法，他也是杀伐果断，但是对于降军的处置还是比较活性化的，很少会全部击杀，当然一次十万降军也是比较少见的了。

“其一，微臣领军出冀州时就承诺过，要将所有南下的突厥军全部留下，一个都别想跑，这是微臣的承诺。”

“人不能言而不信，所以微臣必不会放过这些突厥人，这是守信之所约。”

“其二，突厥大军南下，沿路州县死伤无数，沃野千里皆是白地，汉人不知多少颠沛流离，杀突厥可为无数冤魂祭奠。”

“只要是汉人，就不会对此麻木，视之不见，就在军营中应该就有数万的汉人俘虏，而在沿路则是由近百万的汉人还在受难。”

“杀他们，是为所有受难的汉人报仇，这是道德人性之所需。”

“其三，十万降军，若是不杀，需要多少粮食资源消耗，天下苍生还不能温饱，又有什么能给他们这些畜生。”

“难道，天下众生还比不过这些难以驯化的异族吗，从踏入国境的那一刻起，这些人就是必死之罪，如何能够饶的了他们。”

“杀了他们，将更多的物资粮食留给天下苍生，这是不偏驳之要求。”

“有此三点，微臣不知还有何理由留下这些突厥降军，难道受降了就能摆脱他们的罪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