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血渗进脚下地砖的缝隙里,由泥土和成一种深深的锈红。血腥味儿凝而不散,犹如有无数灵魂纠葛在其中般,风拂过,只觉通体寒凉。
主道上只剩血,条条血痕沿主道往前汇去,如同一条红色的蟒。
袁羽一下意识紧抓卓戈肩上的衣服,心跳声都嫌大了。
他们沉默着沿血痕一路走过,终点在城中央广场上。
那里,码着整整齐齐的尸体。没有堆叠,只是挤挤挨挨,塞得满满当当。
他们走时还生气勃勃的城池死了。
袁羽一半张嘴,被随风入嘴的血腥味儿冲的想吐。
卓戈摘下他,随手塞进了腰间的口袋里。袁羽一在黑暗里,却依旧被无孔不入的血腥味儿包围了。
他心里有个荒谬却又合理的猜测。他想另外两人大概也想到了。
天色还暗,场中只看得到密密麻麻的黑暗,寂静无声。
最中央的一道白影动了下。
两人对视了一眼。
“谁?”瑞诺声音干涩,沙哑同缺了许久水的人。
“啊,欢迎回来。”熟悉的声音响起。
瑞诺下一秒就冲到了那人面前,抬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人狠狠掼了出去。
‘砰’——那人于空中划出一道白影,撞塌了场中的雕像,摔到地上爬不起来。
只来得及咳一声,他就被再次欺近的瑞诺一脚踩住了脖子。
瑞诺一字一顿:“阿诺金!”
卓戈手指摩挲腰间的口袋,眼神幽幽。
“咳——”已经换了身干净衣袍的阿诺金皱眉看着自己立时就染上了尘土和血的衣服。
“这些是……你干的?”瑞诺脸上黑色的纹路如同吸进了所有的光,缓缓蠕动,愤怒地扭曲着。
阿诺金看向他。
瑞诺脚往下压了一寸。
阿诺金露出个痛苦的表情,脊椎发出一声脆响,生生被踩断了。
“回答我!!”瑞诺拔高声音,随着他的怒吼,森寒的气息在整个广场蔓延开来,温度骤降。
卓戈看了眼斜到西边的月亮,天快亮了。
阿诺金费劲的张嘴:“对。”
瑞诺的胸腔立时以一种沉重的弧度急促的鼓动起来,显示了他压抑的滔天怒气。
卓戈抬脚走了过去。
“你这样,听不清。”卓戈微垂眼睑。
瑞诺抿紧嘴,脚下一碾,直接把阿诺金的脖子碾出个绝不正常的角度。
再抬脚,他狠狠一跺,‘砰’一声。阿诺金身下的石板龟裂开来,他闷哼一声,喷出一口血。
瑞诺竟生生将人跺进了地面。
上下半身也扭曲了,阿诺金呼哧呼哧喘气。
“放心,你不能再死了。”瑞诺阴着脸,“把你变成巫的人是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你不回城,他们又怎么会攻击你?我不信你没办法在沼泽森林里找到容身处!
你这个疯子!”
阿诺金奇怪地看向瑞诺,笑。依旧是那种测量,设计好的笑容,“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瑞诺皱眉:“那是怎么回事?”他急躁地一脚踩断他的腿,“说清楚!”
阿诺金痛哼一声:“他们……想要把我藏起来。”阿诺金笑,“他们提出把我藏起来。
一整个城的人,都想把我藏起来,保护起来。”
瑞诺神情一空:“……那为——”
“你还不懂吗?”阿诺金面露沉痛,望着天空,眼眶含泪,神色坚毅,“这座城沦陷了。”
瑞诺狠狠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收回了踩在他身上的脚,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阿诺金闭眼,叹息:“他们需要被制裁,被纠正。光明神在上,我成功清除了他们的罪孽。
他们安息了。”
瑞诺往后退了半步。
卓戈露出个嫌恶的表情。
“巫杀人,人杀巫。两者绝不可共存。这是规则。”阿诺金慢慢陈述,“他们试图包庇一个巫。一城的人,居然无一有制裁我的心。
我很失望。我终究是失职了。但是没关系,我已经纠正了这个错误。”
瑞诺粗喘了几口气:“我……本以为,身份的转换能让你看清你所谓的人巫无法共存不过是个谎言。
呵——”
他脸色扭曲地笑了一下:“人杀巫,巫杀人?放屁!你知道第一名巫是谁吗?”
阿诺金转脸。
“我想你不知道。”瑞诺笑容异样,“她叫安洁莉卡。17岁,是个有雀斑的农家女孩儿。
父亲是农夫,母亲做皮制品。7岁她就决定要嫁给一个男人。
但是,17岁,她死了。死于瘟疫。”
瑞诺嘴唇抖动了一下,压低声音:“她的爱人,为了救回她,开始研究死灵召唤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