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斗还想追问神职的事情,但却感受到手臂袖子的拉扯,绯在他耳边说:“我们该回去了,父亲还在等我们呢。”
夜斗紧抿了唇,不舍放过这次机会,又怕父亲生气。
犹豫再三,他还是转头跟绯走了。
临走前他回头对月姬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头来找你。”
熊孩子三千问呢,饶了她吧。
“抱歉啊神明大人,我有事要赶路,不能留在这里,以后有缘再见吧。”
夜斗失望的收回视线,风吹拂起野草,也带起两个孩童奔跑起来的衣摆。
月姬暗自神伤,这若是在冥界,何须这般谨小慎微。
也怪她自己一没实力,二不认命,又爱浪又爱作,虽然只是偶尔为之。到了人界遇到的不是妖怪,就是神明,全是敌对阵营,害她担惊受怕。刚从地底冒出来,就遇上一个,她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他们缘分无止无尽。
好在她有唯一的自保能力,遇事立刻躲进地底,不论是谁都拿她没办法。
难过的心情总算好受了点。
走出这个落败的村庄,眼前就是一条大道,干瘪的泥土已经被车轮压出两条凹陷,顺着这条路前行,遇到一车商队,不幸的是,人都死光了。
他们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每一张脸上都遗留着最后的恐惧,耳朵被人砍下,还有鲜血在流淌。
看这新鲜程度,应该刚死亡不久。
脑子里闪过那两个孩童的身影,月姬怔了下,神明杀人她没听说过,可这世上没有哪条律法明确规定神明是不能杀人的。
月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再往前行可能会与那两孩子不期而遇,她虽然可以自保,但条件有限,也不愿舍身犯险。
换了个方向,她打算绕道而行。
缘分,远者为缘,近者为因。
这两样,夜斗都占全了。
他们一是冥界的鬼,一是人界的神,本不相集,却因距离的靠近,再一次相遇。
月姬站在一处屋子前,屋檐一角挂着熏鱼,以及几只草鞋,而屋内孩童嬉戏的声音传出,正是她前不久才听过的。
一名黑衣男子从房屋中出来,他的刘海很长,遮住了双眼,手里抱着一个筐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男子看到她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迷路的客人,看来我今天非常幸运,遇到这么美的人。”
对你来说是幸运,对她来说是不幸。
这个男人身上冒着一股讨人厌的邪气,无端让月姬厌恶,离开特有的着装,她分不清阴阳师、法师与术士的区别,便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来历。
“快请进,我刚烧了热水,进来喝杯水解解渴,小姐长途跋涉应该也累了。”
他话音刚落,两颗孩童的头从门后伸出来,既是她见过的夜斗和绯。
“怎么出来了,夜卜、螭,进去给客人倒茶。”
男人说完后,全程不顾月姬的意愿,将她迎屋内,她被迫收了伞,进入昏暗的房间,视线因为一明一暗的快速交替而不能立刻适应,换了几秒钟后,她才看清屋内。
叠席上铺了一张草席,上面摆满血淋淋的耳朵,从数量上来说,比那一车商队的人数还要翻一倍。
恐怕在她绕道后,那条道路上还有一队相同死因的人。
“你不害怕吗?”
夜斗站在叠席上,好奇的问她,在他印象中,除了绯和父亲,所有人都会害怕这些东西,也包括樱。
月姬疑惑:“我为什么要害怕?倒是你,神明也可以撒谎只报一个假名?你的神器也是这样?”
“夜卜才是这孩子的真名额,螭以前是我的神器,叫习惯了改不过来。”男人来到她身旁,微笑着为她解释。
月姬更疑惑了,转头看他:“人类也可以拥有神器?”
之所以叫神器,当然是只有神才能赐名,才能拥有。
笑容渐渐从他脸上消失,转而又重新挂上来,只是这一次带着阴森与恶意:“哎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果然还是要多远离人群呢。小姐也是,为何要如此敏锐呢。”
“夜卜,还没杀过鬼吧,来试一试,提前训练一下,想来这位小姐也愿意为神明奉献自己的。”
“父亲!!!”
夜斗张皇失措的看着黑衣男人。
月姬也黑了脸,身体僵硬,失算了,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家伙下了封印,让她一动不动,更别说窜进地底。
“滚,谁他妈愿意为神明奉献。”
输人输阵,气势不能输。
夜斗紧张的反驳:“父亲,不能杀她。”
“额,为什么?夜卜,你告诉我理由。”
“……因为…”
“因为我长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