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杳杳一愣。
绿腰。
她眼波微闪,突然轻轻松了一口气。
红玉这个时候难得聪明,立马笑眯眯地补充道,捏着花灯的小扭来扭曲,还是解释道:“是,是相爷说可以的,早上的时候,旭阳也看到了。”
她眨眨眼,特意补充道。
路杳杳突然噗呲一声笑起来:“所以是旭阳让你来的。”
红玉扑闪着大眼睛,没说话。
路杳杳忍不住叹气,对着温归远说道:“看来是留不住了。”
“旭阳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还不错。”温归远笑眯眯地夸着人。
“可我一直想给人找一个读书人的。”路杳杳背着,装模作样地说着,“绿腰喜绿衣,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琴棋书画也是信拈来,我可不想把她给一个武夫。”
温归远挑了挑眉,无奈说道:“那旭阳采确实一般,识得几个字而已。”
红玉跟在两人身后,听着他们漫无目的的话,疑惑地挠挠头。
“咦,旭阳,你怎么在这里。”红玉突然一扭头,看到假山后的旭阳。
旭阳穿着玄色新衣,脸色严肃,乌黑森冷的岩石映得眉眼清冷。
“绿腰喜欢看什么书?”他眉心皱起,沉默片刻后说道。
红玉扣扣下巴,疑惑说道:“都喜欢吧,绿腰姐姐什么都知道的,可厉害的。”
旭阳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不说了!”红玉高高举起的花灯,高兴说道,“娘娘原谅绿腰姐姐了,我让绿腰姐姐去挂花灯。”
她蹦蹦跳跳地朝着内院跑去。
旭阳抱剑,一脸严峻地跟在她身后。
今年是过年,虽然不在长安,但别院已经是热热闹闹。
路杳杳想吃奶皮锅,厨房早已做好准备,牛羊肉早早被码好,各类蔬菜丸子也是备好,路杳杳刚一走进院子就忍不住吸一吸鼻子。
“好饿。”她摸了摸肚子。
自从有了身子,她的胃口就奇奇怪怪的,要不就是一天吃不下多少饭,要不就是一天都想吃东西,御医怕吃坏身子,特意跟着路相和太子殿下强调了好几下。
温归远一见她撒娇就忍不住心软,倒是路相狠下心来,管得极严。是以,这几日,路杳杳见人就是绕道走。
结果今日一踏入院子,就看到暖阁,路寻义正在和江月楼对弈,两人皆是沉默认真之色,下棋如风,格外有气势。
她一时间楞在远处,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怎么回事,我就几天不在,怎么突然关系这么好了。”
“还不是怕你为难。”温归远捏了捏她鼻子,无奈说道。
“说得好像我很坏一样。”路杳杳嘟嘟嘴,不悦地说着。
“哪里的话,天下第一好人呢。”温归远爱极了她娇俏的样子,低下头,忍不住吻了吻她的眉心。
冰冷的眉心被温热的唇所捂热,路杳杳脸颊泛上红意,哼哼了一声。
“我去看他们下棋,你和我一起去吗?”她问。
“你去哪,我就去哪。”温归远牵着她的,朝着暖阁走去。
路相见人来了人,抬眉扫了扫:“去哪野了,都是雪渍。”
“去玩水了。”她抬抬下巴,挑衅道。
路相斜了她一眼,最后看向温归远。
温归远倒是老实,乖乖把人按在椅子上,笑着解释道:“刚才在花园里逛了逛。”
“云太守呢。”他又问道。
“走了,灵得很,不敢多留怕留下话柄,吃了几杯酒就走了。”路寻义倒是满意地点点头。
知情识,他素来喜欢。
“这次也是多亏了他。”温归远意味深长地说道。
“可不是,淮南道这么近的水路不走,偏偏走江南东道的浦阳江,可不是好运气。”路寻义也是笑说着,态度上却没有太多的不悦。
想要靠近他的人不少,做的这么光明正大又恰到好处地却又不多。
“他收了我的玉佩。”路杳杳见缝插针地说道。
路寻义点点头。
“越州新来的太守看着面生。”温归远岔开话题,说起寻常庶务。
路杳杳听得没,摸摸鼻子,靠近江月楼坐下。
“越州遇水而起,对水自然敬畏欢喜,只是圣人有意收拢水域,下放到江南的几十个人一般都都是天子亲信。”
“你下这里,把他的路堵死。”她搬着椅子坐到江月楼边上,兴致勃勃地指点江山着。
“江南一带水运四通八达,自然怕养虎为患。”
“啊,要不下这里吧,他这里是不是要起势啊。”她跃跃欲试地猜测着。
“圣人做得急了些,只怕长安现在不安全。”
“啊,你真的下这里啊,我随便说说的,会输的。”路杳杳急得抠指。
“相爷如今就在江南,只管看着他们即可。”
“既然不会,就不要瞎指挥。”路寻义啪地一下下到白龙正,断了黑龙起势,嘲讽道。
路杳杳嘟嘴。
“杳杳下这里也不错,至少断了你右边的生。”一直沉默的江月楼轻声说道,不紧不慢地继续下着。
路寻义冷笑一声,继续杀伐果断,一骑突出,杀得黑子人仰马翻。
“真的吗。”路杳杳自己也不确定,惊疑地问道。
江月楼只是笑着,看着自己眼皮子底下晃动的毛茸茸脑袋,苍白的唇色弯了弯。
“厨房那边问,可以起锅了吗?”春嬷嬷站在帘子外,恭恭敬敬地问道。
路杳杳眼睛一亮:“起起。”
热闹的年终于在奶白色的白烟腾然生气,挂满荷花灯的别院终于逐渐亮起,微弱但绚烂的萤虫点亮着这片还未来得及消雪的夜空。
主子随和,下人们也逐渐泛开,一片祥和。
路杳杳盯着满院的人,底下牵着温归远的,嘴角的笑再也没下来过。
这是再好不过的年了。
她开心地想着。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