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杳杳箍着卫风脖颈的一僵卫风下颚紧绷,一只已经握紧长剑。
庆幸得是,两人的位置在两座石壁的夹角间江仪越又是心事重重的急忙离开的模样,竟然也没有发现他们隐藏的地方。
“好险。”路杳杳趴在他背上嘟囔着。
卫风紧绷的肌肉依旧没有放松只是握剑的稍稍松了一点。
“船已经备好了你随我回杭州之后你上书给李相,务必赶在清宴之前让李相出,震慑路寻义,解越州之危。”
水千森狼狈地坐在石头上脸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他抬眸,目光凶恶如困兽:“你确定我的信能送出去。”
江仪越面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你我斗了这么多年,若不是此次太子来了,只怕还要争这个江南权而你死我活今日我被东宫围剿你却能悄然逃脱。”
两队人马在大学纷飞不由剑拔弩张。
路杳杳盯着那边的内讧,陷入沉思。
“我也是下人拼死逃出来你私自派人抓了太子妃他们自然要擒拿你换人。”
江仪越冷笑一声:“冲动无知,就算台州太守那个软骨头的被抓了又如何就算清宴控制你越州又如何就算他们发现了盐坑又如何你只要咬死不认,李相必当保你。”
水千森眼带血色,面色阴毒凶横。
“可你的人确实安然无恙地逃了出来。”他素来疑心甚重冷冷说道。
江仪越气得甩了甩袖子,讥笑道:“我还怀疑你李家和路相连呢,我本来好端端待在杭州,现在被逼和你一起困在冰天雪地的石峰山。”
他脸色阴沉,宛若书生儒雅的面容不由染上一点厉色:“也不知杭州现在如何了?”
李家和白家在江南东道的主要话语人就是水千森和江仪越,两人在江南东道斗了十来年,各有胜负,若不是因为太子东巡也不会暂时连,现在两人一同陷入困境,任谁都觉得荒诞。
一群人陷入沉默,雪花越来越密集,天色阴沉寒冷,黑云好像就是压在众人心痛,一场大雪即将要来。
最后还是水千森退了一步,缓了缓脸色,揉着额头示弱道:“死了太多兄弟,我一时没控制住,江兄还请多多见谅。”
江仪越冷着脸不说话,脸色也是缓和下来。
现在起冲突,对谁都没有好处,不如一同度过难关,以后的事情等太子走了再说。
“去找太子妃的人找到了吗?”江仪越岔开话题。
“没有,至今没有消息。”水千森咬牙切齿地说着,“别让我碰到她们。”
“若是太子妃还在就好了,现下也不会这么狼狈。”江仪越扼腕说着。
路杳杳皱眉,盯着他们的位置,又看了眼自己的位置,心焦虑,大队人马经过,难免不会有个眼尖的,一旦被发现,反而是围困之势。
“你打得过吗?”她小声问着卫风。
卫风看了眼眼外面的人马,摇了摇头,动了动嘴,低身说道:“带着姑娘,人太多了。”
外面十几个人,且各个都还是杀气腾腾的模样,却是不好杀出来。
“走吧,我们先从暗道走。”江仪越叹气,“幸好之前为了运盐重新挖通了这条暗流,连上了淮南安州的水道,不然这次定然是逃不出去的。”
一行人收拾一下,就结队朝着洞穴内走进。
路杳杳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心跳声宛若鼓擂,她小心地附在卫风耳边:“水千森和江仪越,你能劫持一个人吗?”
卫风看着原来越靠近的人,鞋子踩着雪的声音慢慢加重,嘈杂厚重地呼吸声也慢慢清晰起来。
他握紧长剑,轻轻呼出一口气,平静点头:“能。”
路杳杳自他背后慢慢滑了下来,自己仗着身量小,整个人蜷缩着,尽量缩小存在:“坐以待毙太被动了,山上应该是被我们的人占了,我们擒贼擒王。”
雪花逐渐变大,重新覆盖住白茫茫的一片大地,寒风凛冽而激烈,所有人的视线都因为模糊而受限。
长剑出鞘入鹤唳,在大雪如银龙出游,破开雪花,寒光战栗,瞬间眯了所有人的眼。
水千森刚一抬脖间,脖颈处就压上一把冰冷的凶器。
“别动。”一双铁桎梏着他的胳膊人,让他剧痛难忍,瞬间抬不起来,利剑梗在脖颈,冰冷血腥,瞬间划破皮肉,露出鲜血来。
“你是谁。”江仪越被人保护着,看着寒风大雪腰背挺直,面容冰冷的男子,眉心蹙起。
卫风沉默着不说话,只是盯着一处石头看去。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看到狭小的石头缝钻出一个熟悉的面容。
“太子妃!”江仪越惊呼着,宛若惊弓之鸟地看了眼四周,见四周已经苍茫一片,毫无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
“别看了,人就在山上,马上下来。”路杳杳站在大雪,一如既往地笑着,眉眼弯弯,温柔可爱,漆黑的石壁衬得她肌肤雪白,眼睛清透。
“放了他,我让你们上山。”江仪越冷声说道。
路杳杳慢条斯理地踏入大雪,顶着两侧满满当当的刀剑,歪着头,天真地笑了笑:“放了他,我还怎么上去。”
她走得缓慢而优雅,好似漫步在白墙红瓦的秀美庭院,迎着风雪,笑看满目刀剑,一步步走到卫风边上,看着水千森笑脸盈盈:“你觉得这次李相保得住你吗?”
水千森怒目而视。
“走吧,人马上就要到了,我给殿下送个大礼。”路杳杳姿态闲适高傲,谈笑间镇定自若,胸有成竹。
“别被她骗了,要是她已经和清宴他们见过面,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眼下被拦在这里,分明就是还未上去。”水千森冷笑一声,“我们就从这条路下来的,可不曾见过你的身影。”
路杳杳看着他,歪头笑着:“你说得对,我确实一直呆在这里,我又不会武功,来回奔波多不安全,你瞧我着守株待兔,不就等到你了吗。”
她的态度极为自信,闲庭漫步地站在卫风边上,显然也不打算和他们废话,对着江仪越轻声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江仪越脸色青白交加,盯着路杳杳一会最后看向水千森,满脸挣扎犹豫。
水千森见状,不由脸色大变。
路杳杳却是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好似弯月,皎洁天真:“怎么?江太守不打算放人。”
她颇为苦难地眨眨眼:“这样就不能怪我的侍卫下无情了,少了一个他,带我出去还方便些呢。”
话音刚落,卫风的长剑便压近一分,鲜血顺着刀锋流了下来,又很快被寒冷的风雪所覆盖,流速逐渐缓慢。
水千森痛苦地低吟一声。
隶属于水千森的人面色慌了,下意识抱团,刀尖朝向也看向江仪越。
路杳杳站在大雪,青色的衣服好似雪地的青竹,傲然挺立,脸上微微一笑似春风,丝毫没有染上周边紧绷的气氛。
“时间不多了,你送我一个水千森给江南盐务告罪,我放你平安离开。”她说着条件,颇为为难地说着,“这可不亏,少了一个水千森,江南还不是你白家的囊之物。”
路杳杳循循善诱,抛出一个极有诱惑力的条件。
“殿下本不想同时得罪白李两家,只是这事闹得有点大,总要来个人以死谢罪,我敢保证盐务之事和杭州没有一点关系。”
江仪越眼睛一亮,握剑的微微松开。
不得不说,太子妃的这句话直击要害。
他之所以和水千森联,不就是为了避开这场祸事,现在又得了太子妃的保证,心自然松动。
“别听她的,这种会路家如何会放过。”水千森嘶吼着,脖颈间的鲜血越发汹涌地顺着长剑滴在雪地上,“白李两家才是最坚固的盟友。”
他吼得撕心裂肺,狰狞而无助。
“请吧。”
路杳杳充耳不闻,把江仪越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不再多加说话,只是伸,遥遥请人入洞穴,态度温和,好似她站着的地方不再是冰天雪地的石峰山,而是富丽堂皇的长安盛宴。
水千森目眦尽裂瞪着江仪越对着他抱拳,带人直接入了洞穴。
“何必怪他呢。”路杳杳笑脸盈盈地看着愤怒的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这些你的人……”她美目一扫,无奈说道,“你要是仁心就让他们走吧。”
那些抱团的人面面相觑。
“我就要你一人。”她笑着,看着那团惊疑不定的人,“至于你们还有一个时辰逃命的时间,能逃出去便是运气好,逃不出去就跟着你们一起陪葬吧。”
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很快十个拿刀的人,只剩下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