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橙色的光一跃而起,颤抖又舒展。
“我不喜欢阳光。”她说的很清淡,丝塔尔却莫名觉得浑身不大舒服。
「我不喜欢这个女人。」眷族嘟囔,「她身上的气味真让人讨厌。」丝塔尔没有回她的话,因为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一个镶嵌在人脑中的眼睛会拥有所谓的嗅觉。
艾米丽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异样。她将灯盏搁在桌面上“我需要换一下衣服,劳您等一下。桌面上有老板娘捎来的饼干,你可以尝试一下。”
房间没有特意隔出的更衣室,她更换衣物的地方是被薄帘掩起的一隅。焰火通明,腰肢瘦细。丝塔尔撑着腮帮看向幕后的影,那像条蛇。她发现自己出塔后所经历的一切,都与“蛇”有关。
艾米丽转眼间便换好了衣服,她不是一个
善于拖拉的人。
她穿着什么在阴暗的环境下看不出什么端倪,丝塔尔朝着她点了点头:“走吧?”艾米丽本欲点头,动作却兀然卡在喉间。她把视线顶上桌畔的床柜,好似有难言之隐掩在其中。“请稍等下。”丝塔尔看着她从抽屉取出一个平平无奇的木盒,牵线的颈饰随着低压下的脖扣上结扣。
随后她们出了屋,关离门时丝塔尔看向她的脖颈。细锁链将银光吮纳,一弦弯月垂于锁骨之上。
不是什么惹人喜爱的模样。带有私心,她这样想。
都不是熟稔的人,自然不会挑起什么话题可供交谈。于是行进的途中变得像前往刑场,哪怕是起哄怒斥的群众都不曾发声。两个消瘦的肩膀被衣料遮盖住,是漆黑法袍与漆黑棉麻长裙的区别。并肩沉默间,她突然开口:“你不喜欢太阳。”
艾米丽撑着一柄遮阳伞,漆布硬顶,呈蘑菇状。她仿佛到哪儿都笼罩着一片阴云,油绿色的眼睛淹没在黑中。伞下露在外面的是冰锥似苍白的下巴,随着唇齿翕动而而线条惨淡。她自然明了对方话语中陈述的调势是怎样的,只是回答显得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你也并不缺钱。”
“性质不同。”
“实际上是一样的。”艾米丽轻描淡写的反驳,她不知在想些什么,在同谁交谈。从看不清的画色里,丝塔尔能清晰的意识到有一只飞鸟煽动着翅膀,但它摇摇欲坠。视线忽实忽虚,落不到实点。最后再像风筝的丝线收回来,只有当目光全然龟缩回灵魂,声带才能遏住腔里。
她说:
“你的想法和喜好往往相对而生,讨厌与喜欢,想要或不需。你没法把控自己的所得所需,人是精神上的产物。”
“你的得失是金钱,我的得失是光。”
她说的话无一不彰显自己逻辑之混乱,闭口时好像被尖刺扎进手腕间,伞面轻栗。丝塔尔本想反驳,你又怎么懂得?与我不过数面之缘,又何谈了解,更妄论妄论他人。但她选择不在挑起话题,理性告诉她艾米丽·奎恩·黑蔷薇现在的状态处在某个临界点,她就目前而言正在失控的悬崖跳起芭蕾。她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这样的人外出闲逛,分明从一开始她不请自来的造访就知晓对方的不明企图。
相比起紧绷的丝塔尔,罗萨菲斯更倾向于四处张望。他看不见任何事物,但肌肉的挪移告诉他自己正在前行。丝塔尔也学着不时偏过头看着周遭:有跌跌撞撞的孩童,叫卖吆喝的摊贩。一切本身祥和宁静,突然间,前面的骚乱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
“滚啊!你这该死的荡fu!”能看见高大黝黑的男人扬起的手。
人群攒动,他的声音太高亢。丝塔尔缓缓停住了步伐,静默注视着眼前的骚动。艾米丽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越发越远。直到她转过头去,才发现丝塔尔已经停在原地。她疑惑的顺着对方的视线朝那处望去,随即了然眨眼。
“想去看么。”她问。
丝塔尔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似乎在纠结。最终点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