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珞飞并非剑修,只能飞身跟上。
途中,风炽羽将手中的羽扇变大,坐在羽扇上朝他勾了勾手指:“要我载你一程么?小魔头~”
颜珞飞不客气地飞到他的羽扇上,却是给了他的脑袋一巴掌:“叫谁小魔头?本座修真的时候,你怕是还没出生!”
确实。
风炽羽的年纪比靳无尘还小了数十岁,颜珞飞身为靳无尘的大师兄,究竟比他大了多少,真是想都不敢想。
不过颜珞飞刚才撒娇的样子……实在很难想象他的年龄有那么大了。
风炽羽摇头叹了口气,唇角却是止不住地上扬,觉得这只魔有趣至极:“听说魔都有执念,你的执念便是他么?”
颜珞飞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向他——这一点连靳无尘都还没意识到,为何这个人一猜便中?
“别这么看我。”风炽羽头也不回道,“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过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不愿往这方面想。也是,修真之人,怎可与魔修有染?”
听到这句话,颜珞飞发出一声冷笑,几乎脱口而出:“我还偏要染了他!”
风炽羽:“……”
*
一段时间后,三人先后落在了天阳山的山顶上。
颜珞飞从风炽羽的羽扇上跃下,抬头望天“天阳仙门”的石匾一阵失神。
他还以为,上次一别,便是最后了。
他还以为,此生再也入不了天阳。
万万没想到会再回来。
还是被靳无尘奉师父之命带回。
靳无尘落地后,回头看到颜珞飞,一点都不惊讶。
然而,注意到他脸上流露出的一丝惆怅,他不由一愣。
颜珞飞就这么仰头看着“天阳仙门”的石匾,叹息着开口:“师弟,你说师父他,知道我堕魔了么?”
靳无尘回过神来,平静地回应:“师父他神通广大,既然让我带你回来,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我无颜面对他。”颜珞飞说着,收回仰望石匾的视线,目视前方,看着雾气缭绕的天阳仙门,视线一阵迷离。
靳无尘看着这个样子的他,不知为何胸口一闷,几乎是本能地走到他身侧,抬手扶上他的腰:“别怕,有我。”
听到这四个字,颜珞飞长长的眼睫一颤,转头对上靳无尘的视线,不明白他的语气为何突然变得这么温柔?
一旁的风炽羽收起羽扇,看到两人的动作,忍不住咳了一声:“你们师徒重聚,我便不凑热闹了。眼下我翎羽阁弟子正在天阳仙门问学,我去看一眼。你们好了之后,派人知会我一声,我再与你们同行。”
“好。”靳无尘淡淡地应了一声,松开颜珞飞的腰后,毫不犹豫地往前走。
颜珞飞又看了眼高高的石匾,低头抿了下唇,认命地跟上他。
他最终决定跟进去,倒不完全是因为担心靳无尘上了山后便再也下不了山。
而是他有些好奇自己那个没堕魔的法宝会是什么?
虽然他大概能猜到。
不消片刻,靳无尘和颜珞飞便一前一后登上了大殿。
此时,天阳仙门的门主正坐于大殿之上,身前的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卷轴。
他一袭白色长袍,头发和胡子也是白的,整个人白得发光。
可他的容貌偏偏只有二三十,看着十分年轻。
听到脚步声,他连头都没抬,一边闲散懒慢地翻阅着手中的卷轴,一边用他充满威严又透着些许慵懒的嗓音缓缓开口:“靳无尘,你近日很忙?为何积压了如此多的工作?”
靳无尘:“……回师父,确实很忙。”
忙着监视(照顾)一只堕了魔的大师兄。
闻言,门主总算抬了头,然后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大殿中央的靳无尘,以及某只全身都缩在靳无尘身后,只露出一角衣袍的魔。
门主抬手捋了把自己雪白的胡子,幽幽地开口:“珞飞啊珞飞,我早说你这性子迟早成魔,你还不信。”
颜珞飞:“……”
“你玩心过重又懒惰成性,成天炼些稀奇古怪的法宝,不肯静下心来好好修炼,空有一身天赋却只会糟蹋,终于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师父。”
这声师父不是颜珞飞叫的,而是靳无尘叫的:“大师兄也有很多难言之隐,还请师父嘴下留情。”
“罢了。”门主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说,“你已堕魔,我说再多也无用,从今往后,你我师徒恩断义绝,你好自为之。只要不挡了你师弟的飞升之道,我便不会为难于你。”
颜珞飞藏身于靳无尘身后,或许是因为看不到师父脸的关系,听着师父对自己的数落,他的心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感觉。
直到听到这句——从今往后,你我师徒恩断义绝。
以及这句——不要挡了你师弟的飞升之道。
前一句伤了他的心。
后一句与他的执念背道而驰。
他的情绪一阵波澜起伏,恼怒之下,猛地抬手抱住靳无尘的腰,一只手肆无忌惮地向下摸去,同时冷冷开口:“老头,要我放过靳无尘?绝无可能!我就是要他!就是不想他飞升!有本事你杀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