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娄寽春有些不解:“你何时给我写过信?我从未收到过你的信。” 祁秋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是轲风亲手把信交给这府里管家的,你莫要狡辩。” 娄寽春盯着她看了半晌,心中感叹两人这‘剪不断’的缘分,本来他想如若那女子甘愿嫁于自己,自己一定好好待她。如今看来,事情跟自己想象的真是天差地别。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祁秋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眼泪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一阵腹诽。 “是无话可说,不过是对你的无知无话可说。”娄寽春背过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该知道,给我的信应该交给我身边的副将旪海,而不是只听我父亲命令的管家。其实,要不是你的那封信,估计父亲也不会去求那道诏书来,你最不该的就是写那封信。”他如今终于明白父亲的用意了。 听了这话,祁秋眼眶的泪再次落下,心里的委屈无处发泄,怎么到头来一切都成了自己的鲁莽!她抬脚就朝娄寽春腿上踹去,不想被对方躲开了。 “娄寽春,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要不是你,我今日也不会在这里,都怪你,这全都怪你。”见踢不到他,她干脆站起身去踢。 看她不罢休的样子,娄寽春只好站着不动,生生挨了她一脚。假装生气的冷下脸:“闹够了没有?你怎的如此不懂克自己的脾气?让人看到成何体统!” 祁秋仰头直视他:“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不如休了我吧!” “诏书摆在那,休你?除非我不想活了。”娄寽春一阵头疼,真不知娶她是好是坏。 听了这话,祁秋泄气的一屁股坐到地上,默默哭了起来。 “你怎么就……”娄寽春无奈的蹲下身抬手帮她擦泪,柔声安慰:“别哭了行不行?你就想开一点,好歹我也是一堂堂将军,你也不算吃亏。” ‘咕噜’一声,祁秋低头看向饿到抗议的肚子,面上一阵发热,她半天才抬起头,尴尬的说:“我现在很饿,你能不能给我点吃的?” 娄寽春终究是年长了她四岁,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孩子,他忍着笑走到桌边敲了敲桌子道:“这里有吃的,你尽管吃。” 祁秋从地上爬了起来,摆着一张臭脸坐到桌前狼吞虎咽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像上次那样把你拎出去的,再怎么说你现在也是我的妻子了。你这么能闹腾,有你在府里或许还挺热闹的。”突然开口的一句话,把满嘴食物的祁秋给噎个半死,不住的咳嗽起来,脸被憋的通红。 娄寽春无奈的倒了一杯水给她:“真佩服你,吃个东西都能噎到。” 过了好一会儿,祁秋才缓过来,她瞪向娄寽春:“要不是你,我能这样吗?” “怎么什么都是我的错?你噎到了为何也成了我的不是?你真是蛮不讲理。”好心没有得到好的回报,娄寽春不满的从她手里一把夺回杯子。 祁秋蹭的站起身,由于身高差距,她只得仰头:“谁让你在我吃东西的时候说话的,你以为你不赶我出去,我就会感激你么?算了,反正我也回不了祁家了,在这里有吃有喝,挺好的。”说着,她大大咧咧的走回床边坐下,还像在祁家时一样等待奶娘来陪着她休息。 娄寽春看着她这一连串的举动,心里很是纳闷。全都城的人都说祁家的女儿知书达理很有大家风范,莫非是外面传言有误?这祁秋哪里有一点淑女的模样,俨然就是一个不懂规矩的小丫头,而且还非常的不讲道理。 抬眼看向祁秋坐在床边打盹,娄寽春走了过去:“困了就睡觉,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我要奶娘侍候我歇息。”祁秋抬起还有些红肿的眼睛,理所当然的道。 娄寽春有些哭笑不得:“你都十六了,还要奶娘?这里是上将军府,没有奶娘!难道你带来的那些陪嫁侍女不能侍候你?” 祁秋突然惊觉奶娘骗了自己,原来她并没有随着陪嫁侍女一起来。 “我不管,你去把她找来,没有她陪着我睡不着。”祁秋又开始闹了起来,其实她也不想胡闹,可是安静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眼前之人,虽说两人已经成亲,可她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还不知该怎样与他相处。 娄寽春被她闹的实在没法子了,只得差人去祁家把颐姬接了过来。唉,大婚之夜给妻子找奶娘,从古至今估计也没第二人,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看着娄寽春走了出去,祁秋这才舒了一口气,她拍了拍心口,想让自己狂跳的心平复下来,不知为何与他离的太近,她总是有些害怕与心慌,果然将军都是可怕的。 没多久,颐姬就被旪海接了过来,娄寽春怕惊动父母,只得在后门接待她:“真是劳烦奶娘了,这大半夜的还把你找来。” “怎么会是劳烦呢!将军不嫌弃才是,秋儿这孩子不懂事,还望将军不要怪她才是。”颐姬客套着随他往两人住的東蘭苑走去,语气平静。 娄寽春并没有进屋,只是在门外站着,进去了也是尴尬。 “唉!”颐姬站在祁秋面前,轻叹一声:“我与夫人本就担心你这脾气,没想到你还真的闹了起来,可你再闹也不能改变什么了,不如就安心接受事实吧!” 祁秋悄悄抬眼瞥了一下奶娘,随即低头小声问:“娘也知道了吗?” “夫人还不知此事,我哪敢告诉她呀!她知道了准又担心,我是悄悄来的。” 听了这话,祁秋才抬头看向颐姬,无限委屈:“奶娘,我不想待在这里。” 颐姬坐到她身旁,握起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傻孩子,姑娘家不都是要嫁人的,我看少将军一表人才,性格也很好,你再闹就是你的不对了。” “可是我不习惯这里,我开始想念在祁家的日子了。” “时间久了,慢慢就会习惯的。” “可是我现在也不喜欢娄寽春。” “如今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也不喜欢,相处久了总会喜欢的,你哥哥嫂嫂不就是这样。” “可是……”祁秋有些不甘的还想要说些什么。 被颐姬开口打断:“好了,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说着拉她起来去洗漱。 祁秋躺在床上拉着颐姬的手:“奶娘,你能不能等我睡着了再离开?” “好,你安心睡。”颐姬替她掖好被角,心中有些替娄寽春委屈,直到听到祁秋均匀的呼吸声,她才起身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临走前她对娄寽春道:“将军别太介意,秋儿她脾气就是这样,自打她出生后便是由我一手带大的,从小到大都是我陪着她睡的,到了这上将军府可能一时还有些不习惯,所以才会这般胡闹,等以后她习惯这里就好了。” 而娄寽春听了这话只是微微笑了一下:“那不如你也来这府里继续陪着她吧。” “万万不可!”颐姬婉言谢绝:“我明白少将军的好意,可秋儿总归要长大的,如果我一直守在她身边,那她何时才能真正长大!再者,当年夫人于我有恩,而今我怎能弃了祁家。” “也有些道理,知恩不忘报,回头我跟父亲说说,让他准你自由出入府里,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常来陪陪她。”娄寽春思忖片刻下了这么一个决定,而后便命旪海送颐姬回去。 “如此就多谢将军的体谅了。”颐姬随旪海又悄悄出了上将军府的后门。 站在房门口良久,娄寽春才轻声推门进去,此时的祁秋早已睡着,看着她霸占整个床铺的睡相,他只得苦笑着找来被褥睡到了地上,明明很困,脑袋却很清醒。他眯着眼睛心里禁不住感叹,没想到就这么仓促的成了亲,本来他还坚信自己会孤独终老,可终究抵不过世俗,抵不过父母的期望。 娄寽春侧身看向睡的正香的祁秋,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弧度,此刻的他突然想起原来自己与她两年前就见过,在相府围墙外,想起那时喻临侒的玩笑话,没想到如今自己真的对这小丫头负了责。 虽然她不过小了自己四岁而已,可娄寽春总是恍惚的觉得她小了自己十岁,他还真是羡慕她的没心没肺,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可就是有些爱哭,这一点着实不太好,他就这么在心里不住的想着,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后半夜里祁秋因为口渴起来喝水,连鞋子也没顾不得穿就奔到了桌前,连喝了两杯才解渴,扭头看向睡的正沉的娄寽春,她心里顿生愧疚,赤脚走了过去,蹲在地上帮他拉了拉被褥,看着他微皱的眉心轻声道:“娄寽春,对不起。” 突然他长长的眼睫颤了两下,吓得她赶紧起身向床边走去,慌乱的爬上床,钻进被褥里把头也盖住假装熟睡,假装自己从未起来过。 娄寽春睁开眼,看着祁秋有些慌乱的背影有些不解,他刚才听到有声音,却没听清说的是什么,只是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