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简:“这什么东西?”
江屿在纸人看不出脖子的脖子上涂了个黑色的蝴蝶结:“纸人,看不出来吗?”
陈简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扭曲的人形,憋了一会儿,违心地夸赞:“……很艺术。”
江屿抖了抖纸人,把笔归还给隔壁桌的小姑娘,竖起纸人放在手边。
陈简还要说话,点的菜已经上桌了,陈简去拿了碗筷,两个人开始吃饭。
趁陈简专注吃菜的时间,江屿拿出顾景寻身上取下来的小纸人,和滑稽纸人放在一起。
黑纸人脸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紫气,糊在漆黑的纸张上,几乎看不出来。纸人是载体,如果放任它待在顾景寻身上,吸收气运的同时把气运传递给主人。
顾景寻身上的气运隐藏得非常好,连真龙傅隐都没有察觉到,大概只有顾景寻身边的人才会知道气运的秘密。
江屿对顾景寻接下来将面对的大小反派没有任何兴趣,顾男主这辈子最大的挫折都是在他这里受的,他不和顾景寻作对,剩下的那些人在顾景寻眼里大概只能算个麻烦。
滑稽纸人在桌上抖了抖身体,一颤一颤地站起来,走向黑纸人,两颗黑笔涂色的眼珠子充满了某种猥琐气。
江屿在周围布下了结界,无论他做什么,在外人看来他都是在认真地吃饭。
在结界的遮挡下,滑稽纸人扑向了黑纸人,黑纸人大惊失色——真的失色,脸上那层淡淡的紫气都落下去了。
江屿一边喝汤,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向纸人。
他撕出来的那个纸人已经把黑纸人堵在了角落,并且伸出没有五指的短手抱住黑纸人一顿猛亲,黑纸人还在拼命反抗。滑稽纸人有江屿撑腰,一把摁住黑纸人,对着大嘴亲了下去。
黑色纸人身上的紫气逐渐被吸收到滑稽纸人身上,随着紫气的流逝,黑色纸人的动作越来越微弱,直至摊平在桌上,像一张废纸。
江屿若有所思。
他亲手做出来的纸人也沾染了貔貅镇宅挡煞的灵气,一般的妖邪离得这么近早就被压得不能动弹,这只黑色纸人居然还能跑能躲,完全不畏惧。
江屿喝完汤放下碗,黑色纸人身上的气运也被吸收干净。
滑稽纸人放开黑色纸人,走到江屿手边,吐出一块芝麻大小的白色片状物,这是从黑色纸人身上取出来的。
江屿脸色沉下去——他不用拿起来都知道,这是一块鳞片的边角。
一块貔貅的鳞片。
貔貅的鳞片很珍贵,但是江屿幼年的时候运气不太好,受过不少伤,期间被剥下的鳞片不知道有多少。搜查鳞片的来处,实在太难了。
何况天底下可以役使纸人的东西那么多,偏偏就用了貔貅的鳞片。
难怪纸人能趴在顾景寻身上,还不被貔貅吊坠排斥,因为纸人活动的核心就是他的鳞片。吸取顾景寻气运的纸人,用的是貔貅的鳞片。换而言之,如果顾景寻知道了这一点,那在顾景寻的视角里,就是江屿和他作对。
而且只要深究下去,顾景寻一定会知道江屿需要他的气运,这样一来,连作案动机都很完备了。
江屿拿起这块白玉一样的鳞片边角,手指慢慢用力,心里生出难言的厌烦。
鳞片脱离貔貅已久,失去灵力滋养后变得脆而易碎,被江屿失控的手劲捏成两半,一点碎末飘落。
滑稽纸人像看到了珍宝一样,扑过去把这些碎末涂抹在身上。
江屿现在看清楚了,就算避开顾景寻,也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出现,不断挑唆他和顾景寻走向符合原著设定的敌对关系。
江屿盯着趴在他手背上的滑稽纸人,内心几乎想冷笑。
他天生反骨,剧情这么勤勤恳恳地努力推进他和顾景寻之间“关系”,他要是还能忍,那连他头上染的毛都对不起。
江屿拨开滑稽纸人,让他去找顾景寻,把气运还回去。
顾景寻的气运白送他都不要。
滑稽纸人委委屈屈地跳下桌子,一路贴着墙壁,凭借身上气运的吸引找到了顾景寻的家。
顾景寻军训结束后就回了Z理工附近的公寓,洗漱后坐在卧室里看书,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跳上了他的裤子。他垂下眼睛,发现一片纸黏在睡裤上。
顾景寻弯腰捡起来,翻过纸张,在纸的另一面看到了一张滑稽脸。
顾景寻:“……”
这样的东西只可能是别人画的,但顾景寻这套睡衣刚换上,不可能是衣服从外界沾的,只能是……纸人自己进来的。
他看到纸人以为是顾一城弄出来的,随即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顾一城不会在纸人上画滑稽脸,比起这种不痛不痒的挑衅,他更倾向于埋伏在黑暗里,窥伺时机。
顾景寻捏着纸人的滑稽脸,指腹摩挲纸人的时候,纸人的脸上掉下一些白色的粉末。
顾景寻一怔,低头捻起一撮碎末,其中有一块芝麻粒大小的碎块。
像是玉屑一样。
顾景寻无端想起那天在月下看见的貔貅。
那身漂亮的鳞甲,也有玉一样的光泽细腻。顾景寻把诗集翻到前几页,一片干花瓣躺在书页间,顾景寻找了一只小小的玻璃瓶盛放粉末,摆在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