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瑶细细的问了问小太子,还指着屋里挂着的字画让他瞧,见赵弘皆是摇头,阮瑶不得不承认,他却是不认字了。
想来也对,之前太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吃个包子都当宝贝,不认字也在情理之中。
可这着实棘手。
旁的事情或许能轻易地糊弄过去,但是若当朝太子目不识丁,这未免说不过去。
思来想去,阮瑶觉得还是自己教他最稳妥。
事不宜迟,早认早好。
阮女官立刻在内殿里找寻合适的书籍,不过太子书架上的书大多深奥,还有些放在木匣里,上了锁,阮瑶没有轻易打开。
好在她之前将从家中带进宫来的三百千尽数取了来,而这三本书都是阮瑶的哥哥亲手抄的,不单单有原文,还在旁边写了注释和见解,这会儿倒是方便了。
于是早膳过后,阮瑶就将书册拿出,让小太子在桌前坐好,她将书本摊开,道:“殿下,今儿咱们就开始学认字。”
小太子对阮瑶说的话从来都是点头答应的,只是他心里并不明白认字是什么意思。
等到阮瑶指着书册上的字句,一个个的念给他听后,很快赵弘的眼睛就不像之前那么透亮了。
好无趣啊。
阮瑶念了一夜,他揉了揉眼。
又念了一页,他开始打哈欠。
再念了一页,他便觉得困顿。
等阮瑶去看他时,就瞧见自家太子殿下已经是托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眼里因为打哈欠而冒出了些许水光。
雾蒙蒙的,倒是好看。
不过很快阮瑶就挣脱了美|色的诱|惑,伸手扶住了快爬到桌上的小太子,对他道:“字是一定要学的,殿下……这样吧,殿下记下来二十个字,奴婢中午就给殿下添菜,可好?”
只可惜,这并不足以让赵弘点头。
不想认字,他想睡觉。
可不等小太子开口,阮瑶觉得用手撑着他有些累,索性坐到了赵弘身边,倚着他些,省的他一不留神又趴桌上了。
而小太子闻到这人身上熟悉的甜香味道后,登时精神一振,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不仅不困,他还格外高兴,乐颠颠的看着阮瑶。
原来认字是这么认的啊。
那还挺有意思。
见小太子高兴,阮瑶松了口气,指着书上的字给他瞧,念一句,再把旁边阮大郎写的注解读一遍以作讲解。
赵弘便跟着看,可看着看着,他就偷偷看阮瑶。
耳边分明是女人轻灵的嗓音,但到了小太子耳朵里,都变成了:
她真好看。
这时候,阮瑶伸手推了推他:“殿下,念啊。”
小太子眨眨眼:“念什么?”
阮瑶知他单纯,便笑着哄道:“跟着念,听到什么念什么,这样才好加深印象。”
小太子“哦”了一声,然后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刚刚耳边响了一遍又一遍的说出来:“瑶瑶真好看。”
阮瑶微愣,而后笑起来,忍着没把“真乖”说出口,只道:“殿下也好看。”
小太子开开心心的点头,而后就低下头,开始跟着念书。
只是一直盯着书册看也不好,待用罢了午膳,阮瑶便留太子在内室休息,也养养眼睛,自己则是迈不出了门,朝着前殿走去。
这几日,她不单单照顾着赵弘,也在来喜的帮衬下把内殿女官应该做的事情一点点熟悉起来。
想要做成一宫管事,不单有人前威风,还要多出许多辛劳。
八局四所都要熟悉,各处宫人也要熟记,且每月月初都要去领了月例回来,而这月例有的是银子,有的是铜板,那么银子如何称对斤两,铜板如何换算准确,其中固然有专门的宫人去做,可阮瑶如今做了管事,起码要懂得其中的门道,会看账算账,才不至于被人糊弄蒙骗。
今儿阮瑶便是去把账册拿回来细细翻看。
来喜跟在她身边,甩了下拂尘,轻声道:“之前田嬷嬷在里面有不少克扣,账面也乱,姐姐瞧得时候可得多留神,少不得有那欺软怕硬的来找姐姐麻烦。”
阮瑶扫了眼手中账册,声音温软:“田嬷嬷还在浣衣局?”
来喜点头。
阮瑶点了点头,道:“既如此,谁有问题,去找田嬷嬷细问便是,想来殿下是不会拦着的。”
她说着话发自真心。
以前的事情阮瑶本就一无所知,自然谈不上解决,况且涉及银钱,总不能上嘴皮碰下嘴皮就敷衍了事。
既然是田嬷嬷做下的事情,那就去找田嬷嬷问清楚,浣衣局的大门又没关上,想去就去。
可听在来喜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在阮瑶看来,田嬷嬷是自请离开的,可是来喜听说的,是因为田嬷嬷之前的破烂事被殿下知道,这才索性扔出了东明宫。
如今阮瑶这话,听着和气,其实一则点明了太子殿下对她的维护,二则说清了让人皮紧些,不然,田嬷嬷的今日便是他们的明日。
高,实在是高!
来喜一脸惊叹的看着阮瑶,然后就是满面笑意的答应下来,心想着自己果然跟对了人。
阮瑶则是慢慢地往前走,快入内殿时,来喜没有再跟着,阮瑶正要迈步进去,不经意间瞧见了树下的一丛黄花。
到了秋日,便会有这些瞧着不甚显眼的花朵盛开,聚在一起倒也热闹。
旁的名贵花草自然不能随便摘来,可这小黄花瞧着也挺有鲜活气儿的。
阮瑶便蹲下身子,摘了几支,准备回去压住了做成书签给小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