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瑶便走到了太子身边,明面上盯着人摆桌,暗地里是挡住了自家殿下躁动不安的手指尖。
待来喜试过菜后便与宫人们退出去,全程安安静静,连眼皮都不曾抬起。
阮瑶并未合上内室的门,这样才能第一时间看到殿内来人。
她先去瞧了瞧暖炉,又用自己的手背碰了碰赵弘的手背,感觉这人身上还是暖烘烘的,阮女官才安下心来。
小太子则是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睛,瞧见没了外人,立刻有了笑脸,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声音清脆:“瑶瑶来坐。”
阮瑶以前还不敢,现在自在许多,直接坐下,而后便把木匣拿出来。
她没有打开看,只是盯着瞧了瞧,而后看向小太子问道:“殿下记得张大人吗?”
小太子正盯着桌上的白包子,琢磨着该吃哪一个,闻言下意识回答:“不记得。”
多的阮瑶就没再细问,起身将木匣妥帖的放到了架子上,用布盖好,这才重新到了桌前安坐。
之后,阮女官并未动筷,只是托着下巴瞧他。
似乎想要端详出来,赵弘有什么做反派的潜力。
小太子则是伸手拿了个包子,啊呜一口咬下去。
便是满口鲜香。
之前阮瑶带来的肉包是刘嬷嬷塞给她的,充饥就行,里面的馅顶多就是有个味道就是了。
可这次的不同。
厨娘们为了让主子吃得顺心可算煞费苦心,包包子都要格外精心。
这肉包不单单皮软馅香,汁水也很丰富。
并非是刻意包进去的皮冻,而是搅的水馅儿,肉香浸入松软外皮,咬开流油,鲜美得很。
感觉到今天的肉包比那天的还好吃,赵弘笑的眉眼弯弯,脸上一片欢欣。
待吃的兴起,他的嘴里还哼了几声。
阮瑶听得出,这是之前赵弘睡不着时,自己为了哄他而哼的。
曲调很好分辨,毕竟《世上只有妈妈好》这歌儿整个大齐加起来顾忌也就自己会唱。
这时候,大抵是吃的急,小太子有些打嗝。
阮瑶赶忙给他盛了碗汤,感觉汤碗略热,又去倒了茶。
赵弘接过来一饮而尽,舒了舒气,便昂头对着阮瑶笑道:“还想喝。”见阮瑶还在盯着他瞧,小太子不自觉地用手擦了擦脸,“瑶瑶总是看我,是哪儿脏了么?”
结果本来白白净净的脸,被抹了一片油花。
阮瑶赶忙拉住了他的腕子,那手帕给小太子擦脸,嘴里温声道:“不是的,是奴婢刚刚想事情有些出神。”
小太子乖乖抬着头让她擦,闻言,好奇道:“什么事儿?”
阮瑶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在心里琢磨小太子抄人家灭人族的可能性,只管道:“就是……殿下喜欢吃糖吗?”
“什么糖?”
“关东糖,很甜的。”
小太子对于吃这件事总是格外热衷,立刻点头:“喜欢。”
阮瑶便记下来,第二天就去拿了些宫里改良过的关东糖,专门挑了个芝麻多的塞到赵弘手上。
这糖又香又甜,却没有原本的那么坚硬粘牙,一口咬下去又酥又脆,很适合当零嘴吃。
已经是大殿下的赵弘嘴里正嚼着山楂丸,低头看了看手里糖,猜到是另一个自己惹来的事儿,便不多问,直接面不改色的放到嘴里。
甜是真的甜,就是关东糖越甜越显得山楂丸酸。
大殿下不由得掀开点心匣子看了眼,而后问了句:“这里面的纸条呢?”
阮瑶正收拾着衣柜,今日尚衣局就要送冬衣来,她要提前准备下。
闻言,阮女官回头瞧了瞧,而后便继续收拾衣柜,嘴里道:“昨儿殿下说是废纸,给扔火里烧了的,殿下忘了吗?”
大殿下:……
阮瑶见赵弘不说话,便回头去看,就瞧见太子殿下正一脸平静的咬着关东糖,咔哧咔哧的。
嘴角沾了芝麻,还很对称的一边一个。
阮瑶忍着笑,温声道:“殿下真是好牙口。”
声音微顿,然后又是一阵咔哧咔哧,听起来格外用力。
这时候,就听外头季大的声音响起:“殿下,顾太医来了。”
赵弘正要说话,就看到阮瑶已经合上了衣柜门,快步走过来,双手捧起了他的脸。
换成之前,太子殿下恐怕已经后退三步,先骂后罚,以儆效尤。
可现在,大殿下早已习惯了阮瑶。
加上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阮瑶是个干净人,没有污糟心思。
于是这会儿哪怕女人托着他的下巴,凑的很近,赵弘也是一派坦然。
坐怀不乱,不过如此。
就是耳根有些热罢了,不妨事。
阮瑶也确实没有旁的意思,只管拿着帕子帮他把不小心沾上的芝麻擦掉,又给赵弘整理了一下衣领袖口,打量了下,觉得太子殿下周正整齐,这才笑着点头,而后轻声哄道:“殿下乖,就像以前那样便好。”
赵弘则是安稳坐着,一直到阮瑶出门,他才伸手摸了摸嘴角,很快又把手放下,重新捏了一颗山楂丸塞进嘴里。
酸得很,果然还是糖甜。
而在殿外,阮瑶笑着对顾鹤轩行礼道:“顾太医福安。”
顾鹤轩回了一礼,一如既往的温文儒雅:“这两日殿下身子可好?”
“一切都好,大人的山楂丸也很有效。”
顾太医似乎想笑,又很快憋了回去,提起药箱进门。
阮瑶正要跟进去,便瞧见来喜快步走来,她便站在门口等了等。
待来喜走近,阮瑶轻声问道:“可是外头出了什么事儿?”
而后就听来喜道:“阮姐姐,我刚刚瞧见,三公主与宿大姑娘、宿四郎君朝着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