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收拾停当,阮瑶便陪着赵弘出了内殿。
其实赵弘是想让她多给自己揉揉,阮瑶也想数一数太子殿下腹肌有几块。
不过两人都觉得不好欺负单纯干净人,便默契的选择一同出门散步消食。
而他们走出殿门时,季大季二便默默地跟在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既不至于耽误救驾,也不会影响殿下与美同游。
处处都要小心主人心思,做亲卫也不容易。
阮瑶却没注意这些,只管惊叹的看着廊边花草。
之前从这里经过,还是她被月兰催着来时,那会儿阮瑶满心都是警惕,处处都是谨慎,自然没有心思去赏花看草。
如今倒是能有功夫细细观看了。
原本在给花浇水的一个小太监看到他们,立刻快步上前,直直的给赵弘跪下:“奴才来喜,见过殿下,愿殿下福顺安康。”
赵弘顿住步子,阮瑶不自觉地上前半步,挡在了赵弘身前。
这让太子殿下先是一愣,而后便是嘴角微动。
似乎想笑,可又给憋了回去,只道:“你起来。”
来喜立刻起身,神情似有欢喜。
他脸上还有伤,阮瑶认出来这人是之前从浣衣局被宽赦回来的宫人之一。
想来是之前东明宫的老人了。
她便扭头,看了看赵弘,轻声问道:“殿下,记得他么?”
太子殿下似乎仔细回忆了一番,才缓缓点头。
阮瑶松了口气,立刻退到了赵弘侧后方,微微低垂眉眼。
赵弘则是瞥了来喜一眼。
来喜之前是伺候赵弘穿衣束发的内监,说不上重用,可也是个聪明忠心的。
在这次能从浣衣局里全须全影出来的人里,除了管事田嬷嬷,便是他最说得上话。
至于那些不忠心的,想来是出不来了。
现下终于能看到赵弘,来喜便是有一肚子话想说,一腔忠心要表。
但他机灵,虽然年纪不大却很有眼力见。
这会儿得了赵弘视线,他一言不发的行了一礼,然后欢欢喜喜的跟在后头,与季家兄弟一样,保持着正好的距离,不远不近。
阮瑶则是跟在赵弘身后,与他一同继续往前溜达。
因着阮女官在外殿时便是做些杂事,侍弄花草也是常事,便从嬷嬷那里学来不少。
这会儿阮瑶就一边走一边给赵弘指着瞧:“这个是金花茶,长得漂亮却不易得,还有这株瑶台玉凤,便是当初我一点点养活后被人放到内殿的……那边金桂也开了。”
赵弘看过去,便看到片片叶子中点缀金黄,纵然隔了段距离,依然能闻到桂花香气。
阮瑶笑着抬头:“殿下能闻到吗?”
他看了看阮瑶,轻轻点头,眉宇间是难得的轻快。
其实阮瑶是头一遭赏花,他又何尝不是?
年少时艰难,长大了谨慎。
宫闱深不见底,朝堂波诡云谲,赵弘作为当朝太子除了要参与朝事,刻苦进学,还要防着背后暗箭,无一刻空闲。
自是无心赏花。
以前的太子殿下只觉得这是浪费时候的事情罢了,可现在,他却觉得别有一番意趣。
并非是这些花有多好看,而是因为身边这比花娇美的女子令人舒心得很。
虽只是一样样的念叨着花草,但就是听着舒坦。
就连他时不时头疼暴戾的脾气,现下也和煦安然。
阮瑶则是瞧着那桂花,略想了想,道:“瞧着桂花新鲜,不若奴婢去攀折一枝吧。”
赵弘闻言,脚步微顿。
脑袋里猛的闪过一句——
扪萝正意我,折桂方思君。
这,这是……
还不等赵弘反应,就听阮瑶接着道:“这新鲜桂花能入汤,晾干了可做糕饼,还能用糖渍了弄成糖桂花,”说完,她抬头看向赵弘,莞尔浅笑,“殿下觉得呢?”
赵弘:……
过了会儿,太子殿下“嗯”了一声,心里则是莫名的生出了些歉疚。
整天对着她想着些歪的斜的,真真有辱斯文。
而后阮瑶便走到桂花树下,自有宫人上前,帮着她折桂花。
赵弘却没跟上去,而是站在廊子里瞧,嘴里声音淡淡:“来喜。”
来喜立刻小跑着上前,恭声道:“奴才在。”
他本以为赵弘是要问问他这段日子如何,以及有何人在这期间叛变,他也准备好了一肚子的“密报”想说给赵弘听。
这时候就听赵弘道:“树下的,是阮女官,以后她便是东明宫的管事女官。”
来喜闻言微微一愣,而后很快应了下来。
心里则是暗自咋舌。
之前就听闻田嬷嬷要倒霉,这位阮瑶姑娘要冲天,如今看来是真的。
虽然现在还没过了明路,可以后这阮女官便是这东明宫宫人中的魁首了。
而后又听赵弘道:“记住,以后内殿之事尽有她管,旁人轻易不要入内,若有不敬,宫规处置。”
之所以这般,大殿下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抬高阮瑶的位子,这是她应得的。
而让她统管内殿事务,便是看重阮瑶会尽心竭力守住另一个不知事的自己,也能省去诸多麻烦。
但是来喜闻言,心里却是不自觉地“呦嚯”了一声。
合着以后就阮女官能进内殿?
来喜半点不嫉妒,反倒格外兴奋。
他琢磨着,这阮女官不单单是翻身,只怕还要做主了吧?
也对,这样一个仙女儿似的妙人儿,不动心都难。
殿下也是人嘛。
而自己,则是成了知道阮女官隐秘身份之人,这不就代表着殿下也很看重自己?
来喜美滋滋的应了下来,等阮瑶挽着装了桂花的篮子回来时,他比刚刚越发恭顺。
阮瑶有些不解,却未细问,只管和赵弘又走了走,感觉起风了便回了内殿。
待进了内室后,赵弘就趁着阮瑶去收拾桂花的时候,将自己藏在笔筒里的纸团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