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领头人才不满地指了指后面一小块地。
“给他的地做上标记,不要拔他家的苗。”丁墨白吩咐道。
张二狗听此言洋洋得意,平时他就是十里八乡的流氓,而现如今连钦差大人也被他闹得低头,自觉神气无比。
谁知丁墨白又接了一句:“再派两个人到他家把领走的粮食给本官收回来!”
“啥?”张二狗傻眼了,慌忙拦住衙役喊道:“诶等哈,嫩们不能收俺家粮食,俺家没粮!”他又叫又喊却早已无济于事。
“还有人想现在退出的吗?”丁墨白冷声问道。
这次只有寥寥几人再站出来反对。
“很好,想退出的这几个待会登记一下,粮食全部交还回来,其他的人都散了吧。”丁墨白冷冷地扫了一眼,却在人群后排中心见到了一个熟面孔。
事实上这个人丁墨白以前是没有见过的,但她之前在济南大牢里抓过那几个邪教徒招供的时候曾经给她画了几个邪教徒的画像,其中一幅是教主亲传的座下弟子,左眉上有很显眼的两颗黑痣,再看这人群中的那面孔也是左眉有两颗黑痣,且形状位置都相同,遂使丁墨白看着面熟。
看来今日阻止拔苗还有这黄龙教众的功劳,想不到这邪教不光是妖言惑众,还想煽动民众在这赈灾中捞一笔。
这是摆明了要砸她丁大少的场子啊。
那既然这黄龙教不给她的面子,那她也不必给这个黄龙教什么面子了。
那黑痣男子见局势不妙,先于人群离开了,今日之围已解,丁墨白并没有抓他来问话,一来是今日聚众太多怕生乱事,二来是她想借此顺藤摸瓜,又私下里派了人尾随其后,就此便查到了黄龙教主的居所。
解了围困回到济南城内,不久便得到了查探来的消息。
说来也巧,这黄龙教主的居所竟然是济南郊县一间历史颇长的佛寺。
丁大少正啃着一根金黄的烤玉米,半天才疑惑地问道:“黄龙教……怎么听也像是道教那边吧,怎么还和如来混了?”
听罢,才知道这黄龙教刚新兴起来,教主原非辽东人,出身不明,据传说乃是谪仙下凡,借着灾年创立黄龙教没到半年就受众颇广,忠心的教徒们为了给教主找一个绝佳的居所,便聚集起来砸了灵觉寺的佛像,还赶走了所有的僧众,把灵觉寺换了个牌子就变成了黄龙教的道场。
想当年佛教传入华夏时便夺了不少道教的道场,如今灵觉寺又被这邪教夺了道场,若说是因果循环也不算牵强。
又说那黄龙教主神通广大通晓古今,一身术法能人之所不能,一身谪仙的铜皮铁骨就算是下油锅也毫发不伤,还能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丁墨白原本是典型的一位社会主义无神论者,就算是经历过奈何桥走了一遭,也仍然不是宗教的狂热信奉者,本来是想秉承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咸鱼心态,任他自流,却不想这黄龙教好死不死地惹上她,那么就算任这个教主有七十二变,丁墨白也要搞掉他。
丁大少又细细询问了关于那教主神迹的细节,心下便有了数,便着人去准备了些东西。
苏念衾最近也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丁墨白方面赈灾的事情也没有太了解,忙虽忙,她仍旧还是会隔几日抽出时间到粥棚帮忙施粥。
与之前无人问津不同,此时的队伍排着像长龙一般,还有一些从别的地方来逃难的人也来尝试这个黄灿灿的玉蜀黍粥。
苏念衾站在棚下的阴凉处,帮忙分发粥和饼子,一个个破衣烂衫的难民从她的手中接过粥碗,报给她一个感激的目光。
再次将粥碗递给了面前的一位老妇的时候,那老妇却一把抓住了苏念衾的手腕,她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位衣衫褴褛的老妇,刚想收回自己的手,却听见那老妇带着浓浓乡音的疑问:“您是……江南苏少年苏老爷家的大小姐吗?”
“你怎么认识我?”苏念衾问道。
只见那老妇突然跪在了苏念衾的面前,神情有些激动,握着苏念衾的手却死死不放,带着些哭腔道:“小姐,我是原来夫人身边服侍的奴婢张刘氏啊,您小时候我还照顾过您呢,您不记得我了吗……”
苏念衾将地上的老妇扶了起来,再仔细看了看,只不过自从娘亲去世后身边这些老人都被苏少年遣散,所以这主仆二人也有十年未见,已经记不清原来的模样了,后来才听声音和老妇讲述的儿时趣事才认出这为娘亲的老仆人,并将其带回了府中安置。
后来听张刘氏讲了讲,苏念衾才知道当年苏夫人去世,苏老爷将服侍过夫人的这些仆人都给了安置费,遣散到各地,而张刘氏也得了一笔安置费,带着家人到了山东买了几亩良田,日子也算过得安稳,谁料到今年大灾,家中又遭贼人洗劫,一家老小只剩下张刘氏活着,实在令人唏嘘。
而至于苏老爷为何集体遣散那群仆人,张刘氏却支支吾吾,似有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