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稻荷崎的开学日,真是险象环生。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在飞鸟带着小川唯暂时离开后没多久,把膏药贴送至年级主任那里的宫双子迟一步打道回府。
头一次被学校领导笑着送出办公室的兄弟俩兴奋难抑,返回后第一时间就试图用目光搜寻飞鸟的身影,却发现原本属于弦乐部的摊位人去楼空,只剩下角名一人坐在那里惬意地刷推特。
“欸?平等院学姐呢?”宫侑一手撑在桌面上看向角名。
被短视频逗笑的少年脸上还带着不甚明显的笑意,狭长的眼眸微微一掀:“学姐刚拐走了一个小学妹,现在应该已经在过二人世界了。”
尾白阿兰:“这什么鬼形容?”
宫侑:“……”
“飞鸟她带新部员去了音乐教室,过一会才会回来。”气氛愈发尴尬的时候,北信介开口解了围。
“……好吧。”
宫侑也没对此穷追不舍,不过兄弟俩像是在路上就达成了某项共识,干脆在这里坐了下来。
还没等他们将板凳捂热,规定的社团招新时间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后勤部掌管仓库钥匙的老师来催了一遍又一遍,学生们这才不得不将借出的桌椅主动还回去。
飞鸟看着还没有回来的迹象,北前辈和尾白前辈正打算去运动用品商店采购排球部必需品,三个一年级成员便揽下了归还桌椅的活计。
幸运的是,兄弟俩并未等太久,刚告别了角名,飞鸟就找了回来,双生子二话不说就将人绑到了便利店。
让我们回到现在——
一切因果都是环环相扣,人生充满巧合的一面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飞鸟没有起迟,她就不会恰好碰上双子的乱斗场面;如果她没有亲自去医务室拿膏药,双子说不定不会想着感谢自己;如果她没有定力不足向冷饮妥协,也就不会这么巧地被北信介抓包。
幸运的是,或许是察觉到飞鸟小动物般的瑟瑟发抖,北信介深谙点到即止的道理,只用一个警醒的眼神就让她充分感受到了做坏事被抓个正着的心理煎熬。
北信介的严肃形象在排球社影响颇深,直到他和尾白阿兰拎着大袋子的背影彻底消失,宫兄弟才敢悄悄松口气。
最后,飞鸟送了他们一盒联排布丁作为回礼,得到了一对排球笨蛋压不住的傻笑。
委婉拒绝了他们将自己送回家的提议,飞鸟拎着书包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并肩离开。
少年身上燕脂色的外套就像是半隐在月色下的鸟居,比朱红更浓艳深刻的颜色代表了稻荷神的漫长历史与虔诚追溯,稻荷崎高校的长久经历也跟着在时间流逝里沉淀成无法抹掉的荣耀。
历史终究深厚无言,写下荣耀的一直都是壮志满溢的年轻人。
如若站在稻荷神社鸟居前,听着耳边传来学校走廊上的笑闹声,探手摸向鸟居立柱,你就会被拉进一个奇妙的世界——与现实并行,却停留在最好的年纪。
最好的年纪是什么时候?宫兄弟一定会告诉你就是现在。
之前在社团招新的时候,尾白阿兰晚一步才得知宫兄弟在教学楼门口的冲突,为了挽回双子在飞鸟心中似乎岌岌可危的形象,尾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稍作解释:
“他们其实都是好孩子,只不过藏不住气,又喜欢争强好胜,谁都不服输。”
“我认识他们的时候是在小学,他们一去就成了西体育馆的孩子王,同期练习的学生都不敢惹他们。”
“他们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脸上还挂着打出来的青紫,因为一个好球就可以立马击掌庆贺。”
“他们的喜好其实很纯粹。”
飞鸟从未见讲话习惯斩钉截铁的尾白阿兰如此循循善诱的模样,谈及这两个后辈时眼底也都是期许。
或许是受到了从小到大相处模式的影响,宫兄弟都习惯于将直白表达列为处理事情的默认选项。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他们比谁都认识深刻。
有限的爱意与资源被平分,让他们获得的东西至始至终都不比同龄人富余。每一件事物都不可能永远彻底均等,终究会有所偏颇,这个时候他们就懂得抓住所有能够抓住的善意与机遇,绝不放手。
他们是一直活在当下的人,过去种种若想一件件拎清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可一点一滴的回忆都可以被他们吞下肚,在将来的某一天爆发成扣球绝杀的力量。
在察觉到飞鸟给予的,像北信介他们那样纯粹的善意与照拂时,兄弟俩就绝对会有所回应。依旧有些别扭的少年心绪让他们最后选择用一支雪糕悄悄传达,没想到关键时候因为戏剧性的掉链子连连出糗。
就像尾白说的那样,飞鸟也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好孩子。
性格总会有表现得恶劣的一面,因为他们不是圣人,有血有肉,也会冲动易怒。可是他们能够懂得回应,就说明他们不是心若磐石的冷血之徒。
直到兄弟俩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飞鸟这才转头回家。
口腔中还残留着抹茶雪糕浓郁的茶香,舌根缠绕的奶香也细密软绵不甘示弱。一整天都跌宕起伏的心情终于在这一日快要结束的时候峰回路转,这份浅淡却长久的好心情也直接持续到了晚上练琴的时候。
把牛奶放到旁边茶几上的奶奶开口问道:“今天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当然,”飞鸟笑得灿烂:“今天认识了超棒的学弟学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