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叛乱中,大汉朝终于迎来了中平四年岁末,庙堂之上,刘宏大帝终于正式将假金印紫绶,可传世的关内侯进行发卖,他做生意倒是童叟无欺,知道爵位和官位不能相比,一个能传下去的关内侯仅卖五百万钱而已。对于他的肆意妄行,疲惫的群臣甚至没了劝谏的欲望。
朝野之下,有想法的人纷纷暗中准备着,有的在天下首善之地养望,收拢士人之心;有的暗中推动重复州牧制度,意图割据一方;心思大的,私下奔走联络,企图另立天下之主,心思小得,托病避祸家中,刚刚迎来了次子诞生。
众生百态中,卫臻全最平和的一个,刚刚包完饺子的他,正交代前去圉县送东西的卫冲,所送的各色礼物所属何人。
五锭榆麋的描金松塔墨,是送给蔡邕的;两罐冻玉棋子,是赠予蔡琰之物;蔡珟的则是活物,一条比较少见,遍体纯白的田园犬。当然,各种馅的饺子也要送去不少,毕竟这时期,饺子也算是卫家独有。
饺子的原本发明人,比蔡邕小几岁的张机张仲景,前几年刚刚经历了中平二年的大疫,失去了大半族人,此时正行走四方,为编撰伤寒杂病论而努力,自然不会与卫臻争夺饺子的发明权。
卫臻不知道饺子是谁发明的,现在还没有这种吃食,自然就是他卫臻发明出来的了。
给蔡琰的,除了冻玉棋子外,还有一封卫臻在和典韦猎兔之后写就信函。和给蔡邕信上那些问候致意不同,给蔡琰的信上就很私人了。
信上卫臻一通天下大势分析,告诉蔡琰,天下眼见就要大乱,洛阳和河东都是是非之地,又紧邻着南匈奴那拨野蛮人,危险不小。他又听说卫仲道那小子最近身体不好,医匠估摸着他挺不过两个春天,之所以急着成婚,多少有冲喜的意味在里面。希望蔡琰能仔细考虑,是否要装病拖延婚期。后面一条消息当然是胡诌的,河东与襄邑相隔千里,这时有没有电话互联网,卫仲道就是身体再不好,也没热搜可上,卫臻知道个屁啊。不过反正他说了是听说,真不真卫臻就不负责任了。
信很直白,完全是理工科的思维。至于文科派的蔡琰信不信,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会不会装病。
卫臻想得很明白,事情无非有四种结果:蔡琰不信,却装了病;蔡琰相信,装了病;蔡琰不信,也没装病;蔡琰相信,没装病!
会发生哪一种结果,卫臻也不知道,他归家后心情郁结、烦躁,泰半是因眼睁睁的看着蔡琰步入原本命运轨迹,自己却无能为力。如今他尽力做了目前自己能做的,给了蔡琰选择的余地,不管发生哪一种结果,那是由蔡琰决定的,暂时都不是他所能干涉的了。
他对蔡琰有喜欢是真的,窈窕淑女,只要是还能呼吸的男性,都会喜欢一点的。要说爱,就有点扯远了。卫臻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生活也不是爱情剧,少男少女们一场邂逅就能爱得死去活来。蔡琰性子稍显严重,人又聪明,娶回家操持家业倒是极好的,却少了一些激起男子保护欲的柔弱味道。
在不确定蔡琰是不是去如期婚姻外,卫臻能做的也就是写出这样一封除蔡琰外,不能让别人看到的信!至于以后他能做什么,那就要取决于蔡琰的决定了。
稍稍静下心的卫臻要做的事情很多,等他带着人准备完毕,中平五年的春季如约而至。
当襄邑县令赶过春牛,扶过开春第一犁,预示着春耕正式开始了。
卫家庄子耕牛有十六头,其中牛犊子占了一小半。再除去老弱病残,正值壮年的耕牛只有六头,是庄户们最喜爱的大牲口。地多牛少,春耕时间又有限,本来耕牛的使用就十分紧张,偏偏卫家庄子的少主家又弄出幺蛾子,弄出一种只用单牛犁地的新式耕犁,一下又用去了两头壮年的耕牛,这让没牛用的庄户十分的着急上火。可让他们像典韦、卫兴、管疤子家那样用新式耕犁,他们又不太情愿。毕竟少主家又没下过地,谁知道他发明的新式耕犁管不管用?万一坏了田,那可关系着一家老小的肚皮问题!
庄子上的刘三就在着急上火,往年六头耕牛,三个耕犁,开春时就紧张,这下一下没了两头最有力气的大牲口,春耕就更紧张了,偏偏刘三倒霉,在庄子上用牛抽签中,抽了个倒数第三。回到家里被婆娘骂了个狗血淋头,直说他是冲撞了丧门星君!
看着家里尚未动土的三十亩地,刘三嘴角都烧出几个燎泡,若不是家里没有大小子,都有爷几个撇开耕牛,自个儿上阵的念头了。
“三哥,刘家三哥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