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天寒,大雪。
一场大雪陆陆续续下了近半月,大昭国覆盖在这场白雪之下,显得一派静谧。有当官的行路,却不见官人只见轿撵,轿撵之下轿夫颤颤巍巍,大雪天里仍是出了一身汗。
除此之外,街上只剩了家家户户门框上贴的去岁旧符衬得皇宫红墙一片宫红,便再也寻不出第三般色彩了。
人说瑞雪兆丰年,半月之间百姓冻死的不少,饿死的尤其多,达官贵族却仍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
一少女坐在雕花窗前听身边的丫鬟讲故事。
这丫鬟名叫杨桃,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丫鬟堆里也是最会欺负人的。
“咱家老爷是吏部员外郎,官运正佳。大夫人生您那年就难产去了,如今家里头是二夫人管内院,二夫人肖氏育有一女,便是您唯一的妹妹郑暮暮。”
少女转头,一身华裙衬得那身姿多了三分天清近晚意,眉宇间天香颜色算九分,余了一分是骄横跋扈色。只那眼眸亮堂,明眸善睐,俏颜争春,她看向给自己讲故事的丫鬟,一笑,开口便是玉雪清音之声:“那小姐我呢?”
杨桃“嘿”了一声,挠了挠头,似乎不愿意继续说,但刚一抬头看见自家小姐正盯着自己看,仍是硬着头皮道:“小姐您大名郑然然,是咱们家老爷的嫡长女,老爷将您视作掌上明珠,您素来喜欢玩闹,女红刺绣不上心,走马串巷的事儿倒是喜欢。”
说到这里郑然然忽然眸光一喜,打断可她:“哦?小姐我性子当真如此放肆!”
外头天冷,屋里头生了银碳,杨桃愣是出了一身汗:“小姐,这,这番话打您醒来,都让奴婢讲了四五遍了。”
郑然然眉头挑了挑,她不是不记得杨桃给自己讲了多少遍,而是觉得这番话对自己太过有吸引力,听了一遍就忍不住想听第二遍。
她一个设计专业刚毕业的大学生,就这么摇身一变成了大昭国吏部员外郎的嫡长女?而且还是个骄横跋扈的美人小姐?
这也太刺激了些!
杨桃看着自家小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狂喜的神色,只道是小姐河里头泡久了脑子进了水,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想了想这几日郑然然每每问及她的问题,便继续讲了下去。
“三天前小姐您女扮男装,溜到翠微楼玩,却差点儿被人认了出来,匆匆忙忙出来的时候一头扎进了衢天河里,捞上来的时候人都僵了,可刚一抬回府您又醒了,大伙儿外头都传您是福星转世,大难不死呢。”
听了这话郑然然便没那么高兴了,福星转世?大难不死?
她分明已经死过一回了,上一秒的记忆里她还开着车载着哥哥往医院狂奔,一辆车疾驰而来,撞得她魂游天外,这魂却没落回自己的身体里,而是落在了大昭国这个名叫郑然然的少女身上。
这怕不是福星转世,而是灾星转世吧?
但这话郑然然只想了想,却并没有说出来,这个朝代,说自己是从几千年之后穿越而来的,恐怕真会被人当做脑子进了水。
郑然然摆摆手,示意杨桃不必往下说了。
窗外还下着大雪,这大雪下了近半月,衢天河早结了冰,水也成了冰水,少女娇贵,掉进去五分钟就别想活过来了,而在世人眼中郑然然却醒了,这还确实是个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