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们早就决断了。”
“……”
“你知道因为何事吗?”
“不知。”
“因为他自告诉我那天,他便不再是警察局局长了。他被人检举此事,从警察局局长,变成了阶下囚,可笑吧?”
“……”
“更可笑的是,检举人的……”
季南生骇眼瞪着菅原大辅,嘴唇发颤,“马萨卡……”
“没错,就是我。”
菅原大辅笑得爽朗,“他视我为知己挚友,但我反手就举报了他。”
“难怪,你,这么多年,再也交不到朋友。”季南生皱着眉,不知为何,对于这种看似遵规循矩的背叛,他心有厌恶。
“怎么了?南生小弟,开始讨厌我了?”
“有点……吧。”南生按了按额角,“能和我说说原因吗?不可能只是因为他不遵循法律,私藏罪情吧?”
“你不用想太多。就只是因为他做了这件不符合警察局局长身份的事情,我如实才举报。”
片刻沉默。
“可是,叔……你也说,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啊?为什么非要这样?”
“哈哈,了不起是褒义词吗?不,在我看来,它是个中意词。”菅原大辅一副无所谓的坦然,往后瘫坐,头枕沙发,视线向着天花板,“正义并非一定存在于法律,也可能寄存道德。道德和法律也并非井河之水,互不相犯。它们本就是交融一起而产生的不同犄角。世间大众,一定也认为局长所做实乃大义,但其实只是借着小义满足内心不断膨胀正义感的自私行为。对姑娘来说,他是恩人,圣人,正义的伙伴。在大众眼里,他也一定高尚崇高,但……”
“但是如何?”
“但他终究还是破坏了法律的条框。法律是何物?是规范正义底线的最基本,连这个都守护不了。何谈大义?”
季南生绝不想同意这种观点,但他想不到任何反驳之词。他张口又闭,只能无能坐下,揉捏着自己的膝盖。
“他是警察局局长,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因为,善意与罪恶同样有着等价轮回。他动用了社会资源,来满足这种人性善意,那就有着必须的代价相至。这是必要的,如果这点惩戒都不存在,那将来的徇私舞弊又当如何?他终究改不了破坏法律严肃性的事实。”
是啊,善意和正义不能成为破坏者心安理得的借口。
就像杀人者,不论如何理由,冠冕堂皇也好,一己私欲也罢,都是一种罪恶的事实。
即使受人同情可怜,甚至获得道德上的容忍,但那又如何?
季南生长久与菅原大辅相视。
“叔叔,我希望能成为你的朋友。”
“为何?我可是会毫不留情背叛朋友的人哦。”
“我不介意,只要我不做违背底线的事情,想必,您都会容忍和宽恕吧。”
“那是自然,我当然也不愿做到之前那种地步。亲手送最好的朋友入狱,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和自责呢?”
“我理解。”
“果然我没看错你啊。就算我告知真相,南生小兄弟还是能够心宽的原谅。”菅原大辅开心笑着。
厨房,菅原凉香斜着身子,遥探出半只脑袋,“怎么了,爸?你们聊啥开心的事情呢?爸爸?”
“没啥,没啥。”
两人异口同声。
“没问你!”菅原凉香狠狠地瞪一眼季南生,“居然敢这样占我便宜!”
说着,她越发生气,挥舞着勺子,飞溅出几滴汤汁,对着菅原大辅气道,“爸,他占我便宜,你管不管?气死我了!”
“嘛,这有什么的。南生小兄弟现在可是你爸的挚友,随便怎么称呼都可以。唉唉,他要是年龄大点,你叫他爸也没事。我可以接受。”
“啊?爸!你没事吧?疯了吧?被这个狐狸精迷了心窍,几句花言巧语,女儿都不要了?”
喂喂喂,不要擅自把男人比喻成狐狸精啊。况且,我也没用啥花言巧语啊,真是冤枉。
南生笑了笑,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应这对父女的对话。
“额,我是无意间回答的,真没有成为你第二个爸爸的想法啊。”
看着菅原凉香恼着跺脚,他忽然想笑。
这一家子,还真是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