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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知柔闻言俯下身,以额触地:“师父,师兄虽有错,却是因徒儿而起。师兄是不忍见徒儿被欺侮,这才铸成此错。”

柳云卿方才对刚入门的小徒弟还算温和,眼下声音里已有了寒意:“你既知错了,又为何替他说情?”

“徒儿不敢,犯了错理当受罚。徒儿恳请与师兄一同领罚。”

卢铉恃才傲物、眼高于顶,可心思单纯又极重义气,她初入门下,与师兄搞好关系是题中应有之义,此事正是良机。

果然,阿铉由错愕而感动,推了推他,挑眉道:“你一个小孩添什么乱,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柳云卿看看两人,目光落在蔺知柔天真纯良的脸上:“那你便与他一同跪罢。”

蔺知柔和师兄并排跪在山堂阶下。山中春寒未消,青石板的凉意透过袍衫渗进膝盖,跪久了着实不好受。

阿铉白了师弟一眼:“本来师父单罚我一人,要你自作聪明替我求什么情!这下可好,连你也躲不掉,傻不傻!”

蔺知柔冲他浅浅一笑:“不妨事,朱五郎发难本是因了我,怎能让师兄一人领罚。”

“你是不是傻?”阿铉虎着脸道,“本来我一人跪一个时辰,眼下两人跪一个时辰。“

“与师兄做个伴,权当解闷了。”

阿铉“哼”了一声,伸出食指蹭蹭微翘的鼻尖:“我一个人跪着好好的,你在这儿我还嫌烦人呢。”

心里却是有些受用的。本来师父单罚他一个他还有些不忿,可小师弟真陪他一起领罚,他又于心不忍了。

方才一致对外,两人经历了风雨,建立了革命友谊,眼下一起受罚,这友谊就跟夯过一般,越发牢固了。

“师父平日里顶温和的,犯了错不过是罚我抄几篇书,你别怕他。”阿铉生怕小师弟误会师父,忙不迭地替他解释。

“嗯。”。

“姓朱的那些诨话一句都不是真的,你可千万别信。”

“师兄放心,我不信的。”

“其实......”阿铉凑近了点,轻声说道,“师父是和本家有些龃龉......不过那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是外头传的那样。”

柳云卿才名素著,又当锦绣年华,正该是踌躇满志、一展宏图的时候,却远走江南,避居深山,

,其中多半有内情。

不过蔺知柔无意打探别人的隐私,只一点头,并不多问半句。。

卢铉瘪瘪嘴,他固然无意将师父的私隐和盘托出,但这小儿半点不感兴趣,未免意兴索然。

天光渐暗,白稚川手把酒杯,透过门口的水帘向外望去,只见暮色中两个孩子直直跪着,不禁欲言又止。

“稚川兄有话不妨直说。”柳云卿道。

白稚川叹了一口气:“少年人气盛,算不得什么大错,你我也是打那时过来的。想当年,你比他俩还......”

柳云卿抬眼注目,白稚川自觉失言,举起酒杯,将后半句话与酒液一起咽了下去。

“说到底他们也是为了维护你。”白稚川忍不住接着道。

柳云卿轻笑了一声,听起来却仿佛叹息:“正因如此才要罚。”

白稚川扬眉:“为何?”

“此二子皆非池中物,将来入朝,这般流言蜚语只会多不会少,若是再如今日这般意气用事,那我这个师父便成了他们的负累。”

白稚川望着檐下水注如泪,心里很不是滋味,沉默良久,终究无言,只是举了举手中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