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马儿直接冲破了旗帜划割的区域,飞身跃进了密林深处,跑入了几乎无人踏足的未知领域。一人一马在猎场的最深处,逐渐消失不见。
*
“哥哥,你看我猎到了什么!”
转眼已经是午时,大部分进去猎场围猎的人已经策马跑了出来,手上或者马身上都拎着挂着猎来的各式各样的猎物。
冶媖手上拎着只挣扎的狐狸,马后还拖着一个巨大的棕色东西。她欢喜地蹦到冶修面前,扬起脑袋高声炫耀。
冶修摸了摸狐狸的尾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马后的庞然大物,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你猎了一只鹿!”
“当然!”冶媖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跑过去把胸前插着支箭的可怜鹿拖过来,不顾手上染上的鲜血,急切地摸了摸鹿皮:“这林子里东西可多了,我早就想做件鹿皮大衣穿,没想到今天就猎到鹿了!”
两个人里棚子最近,彼此旁若无人地交谈着。狐狸和鹿发出微弱的嘶吼,冶媖还时不时地抬起鲜血淋漓的手在空中乱晃带来了有些惊悚地视觉效果。
棚子里的女眷早就有些坐不住了。那浓郁的血腥味顺着微风飘过来,混杂着动物的哀鸣,再配上冶媖满是血的手,给她们带来了不小的心灵冲击。
几个女子看得面色惨白,不自在地扭过身子,往另一边挪了挪。还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富家小姐黑着脸凑在一起,面带讽刺地嚼着舌根:“这郦国的女子,真是一点也不懂礼数,举止粗野,难登大雅之堂!”
“这等粗野之人,怎能做上太子妃的位置?”
“太子那风雅之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娶了这样一个太子妃,真是可惜!”
那群女子议论纷纷,言语里是毫不掩饰的尖酸刻薄和讽刺嫉妒。
赵贵妃坐在另一堆人的正中间,身后的宫女垂着脑袋为她摇着扇子。手上染的鲜红色的蔻丹在阳光下流光溢彩,艳光逼人。
她听着那群女子的窃窃私语,嘲讽一笑,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太子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哪里值得被她们这般夸赞。无非是喜欢太子这个头衔带来的荣宠地位罢了。
她伸出尖尖的指甲看了看,身边的人谄媚地为她奉上新剥好的葡萄,恭敬地递到她的眼前。
赵贵妃低低一笑,翘着指头把葡萄放进嘴里。
叶娴独自一人缩在一角,此时已经放下了手上的点心水果,睁大眼睛直盯盯地看着猎场的出口。猎场里的人基本都已经出来,只是人们来来往往,却还是不见元宜的身影。
她这会儿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像猎场门口走去。
走过去的路上,与一高大的男子擦身而过。那男子捧着清洗好的棕色狐皮和白色狐皮,神色淡淡,朝女眷待着的棚子方向走去。
叶娴无意抬眼一看 发现这人莫名有些熟悉。转念一想终于发现,他原来长着一双和赵贵妃一模一样的狐狸眼。
她回身又仔细看了一眼这个男子,随后依旧转身快步朝围栏走过去。她趴在栏杆上望眼欲穿,没有听见那人与赵贵妃的交谈。
男子大步流星地迈进了棚子,目不斜视地走到其中一角,朝人群中的赵贵妃行了个礼,又把棕色狐皮递了过去:“贵妃娘娘,容夙猎到一只狐狸,正好可以给你做个小披肩,腊月里穿。”
赵贵妃感受着周围人艳羡的目光,优雅地伸手摸了摸狐皮,满意道:“难为你有心,我许久没见过这么好的狐皮了。”
她抬眼笑了笑,看见他手臂间搭着的白狐皮,了然道:“那是给钰儿的?”
“正是。去年的紫狐皮她不喜欢,成天嚷嚷着要个白色的,正好今天猎到了,回去送给她,指不定多高兴。”赵容夙原本看起来有些阴郁地脸这时倒是柔和了些,看起来多了些暖意。
他摸了摸狐皮,淡淡扫了一眼周围的女子。簇拥在赵贵妃旁边的人极有颜色的散开,为两人让出一块空旷的空间来。
赵容夙在软毯上坐下,凑到赵贵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赵贵妃安静地听了两句,而后有些惊喜地感叹道:“你果真没射错?”
“我看得仔细,断不会有错。猎场深处无人看守,里面什么都有。就算我没有射中人,她被马带进里面,也没什么活命的机会。”
赵容夙阴阴一笑,满脸的势在必得,“当年她夺走钰儿魁首的仇,终于报了。”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