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日,元清宁正抱着只剩下一点点的烤鸡缩在墙角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狱吏大声的叫喊声还有清脆的钥匙碰撞声。她和周围关押的人都被吵醒,慢慢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牢房的大门。
狱吏刚刚吃完早饭,这会儿手上拿着竹签剔着牙齿,另一只手摇着钥匙串,慢慢悠悠晃到了牢门旁边。
另一人抬着一个沉沉的木桶,砰的一声放到了牢门前面。元清宁伸着脖子往那边看了看,发现里面装的还是满满一桶的硬馒头。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默默把怀里的烧鸡往里面藏了藏。
馒头被狱吏三三两两地扔进屋里,其余的人争抢着去拿馒头,只有元清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墙角。
这时,外面的大门突然响了响,几息的功夫,另一个面生的狱吏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在剔牙的狱吏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手上的竹签被猛地一扔,那官吏见鬼一样看了一眼面前的牢房,然后清了清嗓子,较为有礼貌的喊了一嗓:“那位是元二小姐?”
元清宁听到熟悉亲切的称呼,一下子抬起头,心上一动,直起腰版应了一句:“在这。”
周围的人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转过脑袋盯着元清宁。
元清宁被密密麻麻的视线看得头皮发麻,崩溃的瞬间却听到门外的狱吏发出一声怪异的大叫,随后赶紧低头扒拉扒拉手上的钥匙,找到正确的那个插入钥匙孔。
牢门被迅速打开,狱吏走到元清宁身边,擦了擦自己油乎乎的手,低头朝元清宁行了个礼:“元二小姐,小人失职,这就带您出去。”
元清宁慢慢站起来,挺起不甚明显的胸膛,瞬间回到原来大小姐的状态,从容地扔掉怀里的油纸包。她不屑地看了眼周围蹲着坐着的其他人,优雅地应了一声,然后顶着鸡窝一样的脑袋袅袅婷婷地出了牢门。
其余的人也不羡慕,反倒是盯着木然的脸彼此交谈起来,谈论着这冒出来的元二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没走一会儿,元清宁被带进一个整洁的小屋,屋中桌子上摆着一万热气腾腾的粥还有几碟小菜,另一个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套整洁的衣物。
狱吏恭恭敬敬地朝她垂头抱拳,谄媚说道:“元二小姐,这是为您准备的早膳还有换洗衣物,小人就先行告退了。”
元清宁扫了一眼四周,叫住转头就走的狱吏,柔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就把我放出来了?”
“说是上面的吩咐,小人也不甚清楚。只知大人说是关错了人,就赶紧要把元二小姐放出来。”
“是哪位大人?”
狱吏挠挠头:“小人不知,只是按吩咐办事赶紧把小姐请出来,其他的事情实在是不清楚。”
元清宁轻轻颔首,摆摆手示意他出去。狱吏缩缩脖子迅速退出屋子,妥帖地关好门。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心脏,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誉王殿下昨日才把人关进来,今天又突然改了主意说是放人,真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悄咪咪地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脑袋,索性不再多想脚底抹油不管不顾地跑了。
元清宁被妥善送回家已经是午时。林夫人见元清宁一夜未归,焦急地守了一宿一点也没睡。这会儿终于听到元清宁回家的消息,赶紧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迎了出来。
母女相见,彼此都是红了眼眶,泪水淅淅沥沥掉了一地,这一幕看起来真是让人十分感动。
元清宁被林夫人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事之后被推进屋子里沐浴休息。她送走一宿没休息好的林夫人,沐浴过后并没有回到床榻歇息,而是走到书案旁边坐下。
她从厚厚的诗书底下抽出一张纸,展平在桌子上铺好。她伸出手指在纸上虚虚点了点,眼底神色复杂。
到底是谁,越过誉王或者经过誉王的同意,这么快把她从牢里放出来?
她蹙着眉细细思索了好一会,拿过毛笔在纸上落下几个字。
位高之人面前,她没有耍手段的余地。元清宁看着纸上的名字抿了抿唇,沉默一会,偏头看着厚厚一摞诗书,神色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