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答应元歇去天药府取药绝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虽有一名司惩阁的仙侍领着她走,可所行之处周遭的目光要多异样便有多异样。
“瞧瞧,那便是昨日上天宫的妖精,是个树妖,据说司神就是因为她才被罚了三道天雷。”
“就是她啊,瞧着那样子便是一股子魅惑气,居然让我们的司神为了救她受了三道天雷!”
路上行走的仙娥们嘀咕的声音很大,阿桐小心翼翼的走着,尽量掩去自己身上的妖气。无咎三道天雷一受,整个天宫轰动,连今日一早天君都赶紧将人召了去问个究竟。这让无咎受三道天雷的根本因素天宫之人也都传开了,正是因为她这只妖精。
取药的一路上,天宫的人虽都不识得她,但只要老远闻到妖气便知道她便是那罪魁祸首。
阿桐尽量低调,司惩阁的仙侍一路之上对她也是好脾气,将人带到天药府便回去了。
她手里拿着根糖葫芦,站在天药府的门口瞧着里面。天药府很宽阔宏伟,大厅宽敞明亮,上有大约十几个楼层,上上下下的人络绎不绝。
大厅之中穿着统一仙道服的天医们个个都忙着手头里的事情,不知这些天医都是太集中注意在自己手头上的事情,还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妖气,来来往往的人都只是淡淡的撇了她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的从她面前走过。
她走了进去,瞧着偌大的亮厅,随意找了一个正在调制仙药的女天医,开口小心道:“请问留行子在何处。”
那女天医瞧见她是只妖,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见她手里拿了根糖葫芦,心领神会的朝着二楼最左处的屋子指去:“从楼梯上去,最里间的就是了。”
阿桐顺着她的视线瞧去,按着那女天医的说的方向走了进去。大厅之中大多都是些正在配药的天医,上了二楼便是一间间的隔间,每一个隔间都是一位天医办公炼药之地,里面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分工明确。
天宫与她生活的猗天苏门不一样,这里的一切都很有秩序,各个地方都是岗位明确。相比天宫,猗天苏门在若云间那么一个性子散漫不羁的人手中,似乎更加松散无拘一些。
走到二楼最左边的屋子,她便闻到一股与自己有些相似的味道,是昨夜那位天医留行子身上的。
她有礼的敲了敲门,不见里面回应。随即她又敲了敲,几次三番之后里面仍旧没有回应。
难道是人不在?
正此时,旁边的隔间里出来了一个天医,那天医瞧见敲门的不是天宫的人微微诧异,随即又恢复原状看着她说道:“留行子的医舍不必敲门,直接进去便是。”
“噢,好。”阿桐点了点头,她觉得奇怪,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那股与自己相同的妖气更浓重了些。只见昨日给无咎看病的那位留行子正在专心的炼制着仙药,每一个动作每一点药剂都动得极为认真。这时她似乎明白为什么天药府的人见到她一只妖出现在这里根本不诧异,原因是他们这儿就有一个为妖的天医,想来也是司空见惯了。
不过,天宫怎会有妖当天医?
“元歇仙君让我来给天医送东西。”她开口,直接说明来意。
留行子瞧了她一眼,视线转到她手中的糖葫芦,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走了过去,直接从她手里夺了过来一把塞了一个糖葫芦在嘴里。
“好吃。”
留行子笑着,笑得像个孩童一样纯真。手里有了糖葫芦,他便也不管正在研制的药,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一旁的阿桐瞧着眼馋,瞧着他满足的那个劲止不住的咽口水,那股老毛病又犯了起来,紧盯着他看着他吃。
“这东西好吃吗?”她问,又咽了咽口水。
留行子用力的点了点头,嘴巴没有空闲回答问题。
“什么味道的?”
“甜。”
“是哪种甜?”她又咽了咽口水。
“酸甜。”留行子大声的说着,三下两下的将手里的糖葫芦给吃完了,吃完之后还不忘舔舔手,很是满足。
见他笑,阿桐也跟着笑了笑。见他吃得开心,她虽未吃到但心里也跟着开心。在吃货的世界见着别人吃得开心也很满足。
留行子瞧着她,凑近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突然眼睛放光:“妖?”
“嗯嗯,我是梧桐树妖。你呢?”她赶紧点头,这位吃完糖葫芦的天医终于瞧出她是一只妖了。
“我,我,不知道。”留行子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似乎让他有些不开心。他垂着脑袋走到自己的案桌前,又开始制药。
阿桐似乎察觉到这个天医的异样,他似乎不仅是身份上令她意外,在脑子这块似乎也让她觉得哪里有问题。这位叫做留行子的天医,虽长相不似孩童但却动作神态以及语言处处都如孩童一般,木木讷讷,倒是跟自己没睡醒的状态差不多。
“你是妖,怎么在天宫当天医呢?”她凑了过去,问道。在九天之上见到属于自己妖脉的人自然有种亲切之感。
留行子嘟着嘴摇了摇头,手里仍旧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天宫之地何其凶险,我只不过在这里呆了一日便感到不适。你也是妖,难道就没有这种感觉吗?”
留行子又摇了摇头,像是听到了她的话,又像是没有听见。
“要不你还是随我回妖界吧,你是妖,在这里危险,我带你回猗天苏门,我们的妖王待人都很和善的。”
“猗天苏门?”留行子终于开口说话,他呆呆地看着阿桐,目光有些游离,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不是。
阿桐赶紧点头:“妖界的王宫猗天苏门啊,你长得这么好看,主上一定会让你进去的。”
她期待,这个留行子似乎与常人不同,她难以想象在天宫他一只妖精是怎么生活的,还是回妖界妥当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