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五叔笑道:“这个少夫人倒无需担忧。天气逐渐暖和起来,佃户们也都开始耕种了。地边上都有搭好的窝棚,他们可以暂时将就着住几天。完了他们自己搭几间茅草屋却也不费什么事。”
总算把这些流民安置妥当了。我心里松了口气,不免又替自己发起愁来。守着这么多空屋子空床,身为堂堂章家少夫人的我却在为自己的一席之地忧心忡忡,也真是可悲。
吃过晚饭,这个严峻的问题简直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以前在涤松苑,我屋里好歹还有张美人榻。现在,却只有面前这一张大床。
绒球儿,现在叫小雪,早早就躺在了一只宽敞的竹篮子里呼呼大睡。只剩了我和二表哥在烛光下刻意各自忙乎。他坐在藤椅上翻着带来的书,而我就拿起笔,在画纸上简单勾勒起他的轮廓来。昏黄幽暗的烛光下,充满了若即若离的朦胧感。
终于,他有些熬不住了,讪笑着问:“表妹精神头倒还挺足啊。你,莫非还不打算歇着啊?”
我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烛光下,他忽然面上一红,不知为何,竟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你瞎想什么呢?!莫非还害怕我非礼你不成?哼!”
我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
他愈发拉下脸来,冷哼一声,道:“你真是,哼哼,痴心妄想!想我堂堂章家二公子,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怎会对你生出那腌臜念头来?!”
我又是尴尬又是羞惭。我有那么不堪吗?再说,我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啊。就算有什么……
二表哥说完,衣袖一挥,径自去了大床边,自己三下两下脱下层层衣衫,胡乱往床边木施上一搭,便一头卧倒在宽大的床上。
我又坐在桌边发了会儿呆,眼看撑不下去了,磨磨蹭蹭地走到床边。吹灭了床头的蜡烛,轻手轻脚地脱下衣衫搭好,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
藤桌旁昏暗的烛光远远照过来,似有似无。我隐约看到锦被胡乱搭在二表哥脸上身上,也不知他是醒是睡。
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还是弄不清楚。我想了想,俯身过去,仔细听他呼吸声。如果他已经入睡,似乎就没那么尴尬了。
“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在这里装神弄鬼干什么?!”
我被他吓了一大跳,连忙坐直身子。
“没,没,就想看看你睡着了没。”
“哼,就是睡着也被你吓醒了!这样盯着人,”二表哥猛地翻身坐起,戏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行什么不轨之事呢。”
我大窘,一把从他身上揪过锦被,蒙头盖脑地裹在身上,直挺挺地一头便倒在床上。
二表哥似乎也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言辞欠妥,呆了片刻,一转身面朝墙躺下,顺手用力将被子扯过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