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穆轻清和莫栗一起来到了海边。

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莫栗脱下了鞋袜，朝海里走去，行至海水淹没腹部的时候，莫栗的两条腿发生了变化，自下而上慢慢蜕变成了鱼尾，鱼尾一直沿至腰际，和她的头发一样，是紫色的，表面还笼罩着淡淡的银色。

同时，她的头发和眼睛也跟着变成了紫色的。

莫栗往海里一扎，在海里打了个转，又一跃，浮出了水面。

平常人的头发，遇水后就会变得湿哒哒的，贴在脸上，不太好看，但莫栗的头发不一样，她扎进海里游了两下，再浮出来，她的头发不仅依旧柔顺蓬松，更像是一副放久了的油画，又给它重新上了油一般，去了暗色，变得更加鲜亮。

莫栗朝穆轻清甜甜一笑，“姐姐，你看，没骗你吧？”

岸上的穆轻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是活久见，这世界上真的有人鱼存在，而且竟然可以两种形态变得来去自如。

看穆轻清有些呆愣了，莫栗用鱼尾卷起一些水，朝穆轻清洒了过去，不过并没有泼到穆轻清的身上，只是在她面前一晃，把她晃回神。

穆轻清眨了几下眼睛，点了点头，“竟然是真的。”

事实就在眼前，即使是万分的震惊，但也不得不信。

穆轻清看着莫栗的尾巴，十分手痒，真想摸一摸，看来以后的日子，她有得研究了，穆轻清已经开始想以后该怎么哄莫栗让她摸一摸尾巴了。

“姐姐”，莫栗试探的问，“姐姐，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帮过一个小女孩，也是在海边？”

如今她记忆恢复，已经记起来了，那时起，莫栗就喜欢上了帮她挡石子的姐姐，她在穆轻清的身上留下了独有的标记，所以她受伤失忆后即便不记得了，也凭着熟悉的味道找到了穆轻清的家里。

当人鱼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时，就会在其身上留下印记，就像是要结婚的人，求婚时用的戒指一般，是告诉别人这是她的爱人，相当于一种宣誓。

莫栗在岸上的时候是黑眸黑发，即使样子没有变，但却不像是紫发那样让人记忆深刻，穆轻清没有认出来很正常，现在她回到了海里，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这样她的姐姐应该就能记起她来了。

可穆轻清想了下，摇了摇头，说：“有吗？没有吧。”

穆轻清眼里是神色不像是假的，有些迷惑，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云，就是没有回忆起来故人相聚的欣喜。

原来，姐姐已经……把她忘了吗？

莫栗的心里突然变得很苦涩，她问之前也想到过这样的情况，毕竟那时候年纪都还小，昨天念念不忘的东西，等到了明天就忘了，但是真的看到这样的结果时，还是难掩失望。

也是，她的姐姐那么好，既会帮她，也会帮别人，帮过的人太多，哪会记得谁是谁呢？

穆轻清眼见着莫栗的情绪低沉下去了，有些不解，关心的问道：“栗栗，你怎么了？”

莫栗闻言，收拾了情绪，抬头看着穆轻清，说：“没什么。”

即使姐姐忘了又怎样，她就在自己的眼前，就算把过去的忘了，也还有现在和以后。

“姐姐，我们回家吧。”

虽然是在夏天，但是晚风习习，再带着海上的水汽，总是有些凉的，莫栗怕穆轻清在海边站得久了着凉，准备往岸上游。

可是刚游了一下，就觉得心脏骤然紧缩，像是被细密的针扎了一般，紧接着浑身上下就如同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又痒又痛，说不出来的难受。

莫栗心道坏了，想往岸上游，但是眼前一阵阵发黑，尾巴好像僵住了一样，不听使唤了，她朝穆轻清伸出手。

但是她们离得有些远，穆轻清刚想伸手去拉，就看见莫栗往下沉，不一会儿就没入了海中，留下“咕噜咕噜”几个水泡。

穆轻清：“！”

这是怎么回事？人鱼也会……溺水吗？？？！！！

虽然知道人鱼本就在海里生活，但是穆轻清眼看着莫栗沉了下去还是一阵心慌，而且沉下去之前莫栗分明是向她伸手，想要让她拉住的。

应该不是恶作剧吧？

穆轻清趟水过去，幸好莫栗在的地方水不算太深，水刚没到腹部，穆轻清看到了沉在水下的莫栗，她皱着眉头，一脸痛苦，在水下难耐的扭动，激起附近的细沙一阵翻涌。

穆轻清也不管胳膊上的伤了，伸手把莫栗抱了起来，一边往岸上走一边问：“栗栗，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莫栗身上的麻痒感在加剧，好像是比刚刚多一倍的蚂蚁在啃噬一般，虽然不是撕心裂肺的疼，但却是摆脱不得，难受得直想抓心挠肝。

“姐姐，我……难受……”莫栗的脸色却不是发白，而是变得潮红。

穆轻清低了低头，把额头抵在莫栗的额头上，发现烫的吓人，估计放个鸡蛋上去一会儿就煎熟了。

穆轻清说：“栗栗，忍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但莫栗却拒绝，“别……姐姐，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