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节的日子,依然有很多的上班族在挤公交。 顾思郁今天比往日迟到了半小时到面馆,下了公交她就小跑着。 远远的她就看见凌修远牵着小树站在面馆的人行道旁。 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在人群中看到的只是他,她站定深呼吸。 “妈妈…”凌修远已抱起小树向她走来。 这一幕,顾思郁憧憬了四年。 深爱自己的丈夫,抱着可爱的孩子,等待妻子的归来。这是她曾经的梦想,奢望。 今天这样的场景真实在线,可是顾思郁心中泛起的全是酸涩。 “走那么急干什么?现在大家都忙的过来。”像是责备,更是疼爱。 顾思郁一路的小跑,微喘着气,脸色绯红。凌修远单手抱紧小树,腾出另一只手掠起她因为汗湿而沾在额前的一缕头发,那么温柔小心。 顾思郁慌忙的退开。“小树,你怎么出来了?” “我带他出来的。”顾思郁的闪躲,凌修远以为是她的不好意思。 顾思郁不再说话,伸出手去抱孩子。 凌修远没放。“我们出去谈谈好吗?” “我不是说过吗?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面馆很忙,我要过去了。” 凌修远依然把小树抱在怀里,目光炽烈的仿佛要把顾思郁燃烧。“我跟老板娘请假了,而且她也同意了。”说着他还回头看一眼正往这边看的杜婶,他向她点头微笑。 “我们还有什么要说的?”顾思郁生气的问,她不喜欢作主为她请假的人。 “思郁,不要任性……” “我任性?”顾思郁啼笑皆非。 “你不要这样子,其实我妈她……” “二娘她的确很好。”顾思郁的揽住小树的腋窝和腰背往上提,凌修远怕伤着孩子只好松手。 “妈妈,你为什么跟凌叔叔吵架?”小树抱紧顾思郁的脖子不舍的看着几步远的凌修远。 “…我们没吵架,小树乖,我们去找太奶奶。” 面馆里,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看到了刚刚那一幕,仿佛是夫妻吵架,小妻子在怄气使着小性子,丈夫束手无策的在满脸赔笑。 “顾思郁,原来你和凌医生认识。你们俩是不是…?”罗三妹好奇的眼睛下是暧昧的笑。 “不认识。”顾思郁忙着手里的事。 “你就编吧,今天凌医生过来,小树就迎上去,亲热的像父子俩…” “别瞎说啊!人家凌医生是有家室的。” “刚刚不是说不认识吗?”罗三妹揪着顾思郁的小辫子不放了。 “哎…罗三妹,你今天的话真多!” “不能自圆其说了吧?”罗三妹洋洋自得。“凌医生对你好像有意思呢!看吧,他那双眼睛一直追着你不放呢!” 顾思郁彻底无语,她能感觉到背后凌修远的目光。 她需仰望问苍天可苍天亦无语! 凌修远站在面馆门口,来去不是。 杜婶客气的招呼他坐下,凌修远环顾四周,觉得还是不打扰别人做生意。 他向杜婶点点头,往外面走去,他想还是在车里等顾思郁下班。 再次回头看向顾思郁,瘦削的背影,忙碌着。 四年多了,这单薄的双肩究竟扛下了多少心酸? 他想了解,可是她向他紧闭着心门。 “凌叔叔,我带你去看兔子好不好?”不知什么时候,小树又从后院的天井跑了出来。 凌修远看着小树奔跑的身影,他又往回走几步。 小树望了妈妈一眼,怯怯地走到凌修远的旁边,见妈妈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小手拉住大手。 天井很小,堆了很多杂物。 魏奶奶坐在小凳上拆着菜叶,凌修远向她点头。“阿婆,你好。” “这里,客人不能进来的。”魏奶奶讲着家乡话。 “太奶奶,他是我的凌叔叔,不是客人,我带他来看兔子。”小树解释着。 魏奶奶‘哦’了一声后,上下打量着凌修远。 “老人家身体好吧?”凌修远也用家乡话问候魏奶奶。 “好,还好。”魏奶奶看着眼前气宇不凡的小伙子“你也是我们那里的?” “是的,我和顾思郁都是一个地方的。” “凌叔叔你看兔子乖不乖,这是我和太奶奶去市场买的。”小树拉着凌修远和自己一起蹲下看笼子里正在吃叶子的两只兔子。 “一个地方的…”魏奶奶拆着菜像是自说自话。“思郁是个苦孩子哦…” 凌修远听的不是很清楚,回头正要问,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思郁,医院病人有突发情况,我过去看一下。如果病情不大,我过会来接你们。”凌修远站在忙碌的顾思郁身后,解释着。 “你忙,就不用过来了。”顾思郁自顾的做着手里的事情。 凌修远足足的看了顾思郁有十秒钟,她依然没有抬头。他叹气,转身同其他人打了招呼后离开。 杜婶见凌修远走远后,问了罗三妹先前问过的话。“想不到,你和凌医生认识。” “我们是同乡。” “同乡?顾思郁你们不只是同乡那么简单吧?”罗三妹吃吃的笑“上次在医院里,我说介绍一位老乡给你认识,你满不在乎,结果又对他的消息听的仔仔细细,现在又说是同乡。” 罗三妹斜着头回忆那天的事情。 “当时我没看到本人,不知道你说的人就是他。再说一个同乡有必要一定要见面吗?”顾思郁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些话,她是个不擅长撒谎的人。 “是吗?”罗三妹摇摇头。 这时又有几位客人进来,大家也就忙开了。 这一晚,凌修远到底还是没有过来。 小树伏在顾思郁的背上睡着了。他们在站台上等公交,因小树在她的背上,顾思郁微躬着身体。 对面整栋楼都亮着白炽灯的地方就是医院。 他是在哪一间呢? 今晚的病人情况很严重吗?他是经常这样在休息时被招回医院去加班? 还是他早已经回家了? 顾思郁闭了下眼睛,为自己这样荒缪的猜想感到可笑。 酒店的大厅里,明亮的地砖,璀璨的水晶灯饰,将来去的客人映衬在光鲜亮丽里。 何碧华局促地站在一处廊柱旁,相似的发型,相似的衣着,却在这奢华的厅堂里格格不入。 顾思郁想起有一天晚上她和范怡的聊天。 范怡说,栾婧媛的妈妈是何碧华的偶像。不管怎样模仿,没有气质也是白搭,真是现实版的东施效颦! 顾思郁说,那可是你未来婆婆,话可不能说的那么刻薄。 范怡白了她一眼轻哼着,比起你的前婆婆,我这算什么?小巫见大巫! 当时顾思郁无语的只有回敬范怡一记白眼。 “思郁,现在不上班吧?”何碧华向发愣的顾思郁走来,她还时不时的左右张望,全没了那日的镇定自若。 “现在是午休时间,二娘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顾思郁回过神,强迫自己露出笑脸。 “我来不会耽误你工作吧?” “不会。”顾思郁回头往总台的挂钟看去“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才上班。” “那就好,那就好。”何碧华拉起顾思郁的手往外走。 “二娘,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的,你乘车过来也挺麻烦。”顾思郁猜想着这何碧华今天找她干什么? “二娘想你了呗!就过来看看你。” 顾思郁背脊一凛,用范怡的话说,就是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二娘你吃饭了吗?要不我们出去吃点什么?” “吃了的,我吃了出门搭出租过来的。”其实何碧华想坐公交来着,可又怕迷路,只好肉疼的坐出租车。 “那我们出去喝点什么吧!”顾思郁穿着工作服在大厅里和人聊天显然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