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王妃便讥讽道:“既是如此,王爷还不抓紧出门,又与我在此拉扯什么?”
永安王懒得看她,只将马鞭高高扬起,重重拍在马臀上,鞭子挥起时的破空声仿佛带着某种征兆,永安王妃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已见丈夫斥了一声,马蹄翻飞着,已疾速冲出门外。
她却没走。
她只是立在原处,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沉默地看着他远去,也看着自己呼吸时呼出的淡淡白雾,一直勾着嘴角,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她方才轻笑一声:“这日头,过得倒快。”
快的她还未将一切都准备好……
也不知季笙一行人是否已顺利入宫。
永安王妃收回了目光,屏退众人,一个人拖着被烛光拉长的孤独的影子回了正院。
一影一她,被这漫长的投影和凉如水的夜晚拉扯着,孤独地在明明人声鼎沸却仍显得格外空旷的王府里走着。
这时,季笙一行已过了铜雀街,再向前行百余步,便可至宫门。
阿圆正与季笙一道窝在马车里头说话原本,她出宫时,是有软轿的,可软轿逼仄,夜里又冷,她只得一个半冷不冷的汤婆子捧在手里,皇后的宸庆宫尚还远着,若是待她坐着软轿回去,怕是手脚都要冻得冰凉了。
永安王妃与季笙准备的马车却十分温暖。
算不得大,但坐上三四个人,总是绰绰有余的。
又加之里头生了小炉,仆下又有心思,里头一应茶水点心都是齐备的比那什么都放不得的软轿,自然舒适上无数倍。
是以,季笙不过略客气一番,阿圆左右瞧了一眼,在心中略一权衡,便十分爽快地上了季笙的马车。
果真舒适许多。
身上暖了,阿圆的话便也跟着多了起来。
她舒适地捧着一盏热茶,懒洋洋地问季笙:“我观四姑娘似与四皇子殿下颇有渊源,不知四姑娘是在何处识得殿下?”
她不动声色地套季笙的话。
四皇子一向养在寺中,国公府那次,尚是四皇子第一次下山,却不知永安王府这庶女是在何处识得四皇子,且还颇为熟识的模样……
不,不仅仅是熟识。
那天夜里,她瞧得分明,四皇子话里话外都对季笙多有维护,若是初次见面,绝不会是这样
她看向季笙的目光便有些微妙起来。
季笙并不在意,只草草带过:“我曾与殿下有过一面之缘……”
但,究竟是怎样的一面之缘,却很没有必要再宣之于口了毕竟,她在寺中总欺负那小沙弥这种事,是不好为外人道的。
她便只是笑,语焉不详地:“殿下慈悲,心善,是个甚……甚好的人。”
天家之事,她不便置噱,只含糊带过。
阿圆便看她一眼。
这庶女,看着老实,实则却十分狡猾她这番话,看似什么都说了,又将四皇子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