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院子里的老妈妈来报了我,说颖儿约摸是有了。”
在京城时,因着秦柳若,二人亲近得极少,倒是出事以后回了湖州,有过几次,于旭未免没有补偿之意,不料竟这么快就怀上了。
父母人伦乃是大义,不知为何,于旭心中涌动的却并不是欢愉,反而满是萧索寂然之意,呷摸着心中苦涩,他扯扯嘴角,勉强露出一缕笑来,开口道:“既如此,就要母亲多费心了,颖儿毕竟年轻,她知道什么。”
马氏颔首,正是此意。
正逢亦容打帘子进来,听到一句,张口问道:“嫂子怎么了?”
这样的事如何和她小人儿家说,再说也还没个准信,马氏只是笑着摇头:“怎么过来得这样早?我让闾妈妈先上两样你爱的点心来。”
于旭仍有些怔怔,未曾答话,亦容心中有些不喜,只不露出来罢了。
如此又过了十来日,阖府主子请平安脉的时辰到了,府中常延请的宜春堂张大夫过来,确认了颖儿有喜。
马氏喜得满口念佛,要不是日子太浅,几乎想去告宗祖的,还是于柏岩咳嗽几声,劝了她几句方好。
失了一个孩儿,老天是不是就补偿另一个呢,于旭听到这个消息,突然想到遂哥儿白嫩的小手来,此后对黄颖儿亦多几分体贴容忍,此是后话。
亦容听了这个消息,笑着给来传信的婆子打了赏,贴身伺候的如谷雨,却觉得小姐的笑并未到达眼底。
得了喜信,府中众人皆有赏赐,人人做两身新衣服,得白银五两,如黄颖儿身边贴身伺候的,更是加倍得赏,私下马氏还另外有赏,只命她们务必精心伺候好少奶奶。
丫鬟婆子们自然都去扶风院叩头谢恩,连同外院的伺候的,因进不到内院,也托内院的人向扶风院谢恩感情,亦有向于旭等人谢礼叩头的,一时喜悦到了十分。
黄颖儿虽高兴,转身却又向南妈妈道:“这才哪跟哪呢,爹娘是太爱重我们了,倒弄得人有些不好意思。”
南妈妈喜得见牙不见眼,她是贴身服侍黄颖儿的老妈妈,又岂是他人可比,眼看着少奶奶自进府以来,与长辈平辈相交,事事和顺,就连最难缠的两重婆婆并小姑子,都没有什么可说道的。却唯独与少爷之间,磕磕跘跘,如此时一举得男,日后还有什么可愁的,说句不好听的想头,少爷来不来扶风院,也是无所谓了。
待过了三个月,胎坐稳了,马氏便命写信往京里去向老太太等报信,黄颖儿自然也有信写给众人,还劝着于旭往上添几笔。马氏听了,喜悦非常。
“究竟旭儿不同。”说起家财来,还有什么可说道的,说起门楣来,还是觉得矮上一头。现在两房不分也如同分了家,若是于旭拿得起来,拖过这段时日,前程依然可期。
亦容听了却有些不高兴:“我看哥哥样样都好,哪用再去做这些事情。”
看马氏沉下脸来,她有些怕,又小声道:“难道不是,哥哥受了多少磋磨,就连我也。。。”
马氏一时大为心软,想起女儿的遭遇来,不忍道:“那起子恶人都已处置,这些事你就不要记挂在心了,徒惹心头不快。”
“都已处置?”亦容蹙眉冷笑,“始作俑者此时还在锦衣玉食,珠翠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