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魏潜的别院,早有丫鬟出来候着,一双眼睛不住的朝着玉芊瞄。
见玉芊一身丁香色的衣裙,一张脸儿娇美艳丽犹如牡丹,那丫鬟先是一怔,随后却很是平常地将玉芊领了进去。
玉芊见到那丫鬟稀松平常地表情,自然也知道其中的缘故。
魏潜风流薄情,女人多的更如过江之鲫,这后宅怕不是住了不少的莺莺燕燕,磨炼的这服侍丫鬟都淡漠了。
“姑娘,请随奴婢来。”那丫鬟声音平静无波,像是说了多少遍似的。
玉芊静静地跟在丫鬟后面,因着刚下过雨的缘故,鹅卵石路上极为湿滑。
玉芊本就身子弱,怕一个不注意摔了,所以走起路,小心谨慎的。
正万般小心地,突然身后冷冷一声,“地上的瓢虫怕是都比你下步重!”
玉芊原本是极为集中精力的,被魏太尉那凶恶的一嗓子,顿时脚下一滑,瞬间跌了脚。
侯门里娇养出来的贵女,自然是娇气的,哪里经得起魏太尉那等凶恶的吓唬,
前面领路的丫鬟回头,见玉芊小脸儿一片的雪白,怯怯地小白手儿捂着自己的脚怪,不由又讪讪地看向魏太尉。
“当真是吃什么不剩,做什么不行……啧啧。”魏潜环胸靠在一旁的茂林修竹上,一双潋滟的凤眼落在玉芊那立刻红肿起来的脚踝上。
玉芊见他恶言恶语,便蹙眉,想扶着竹子起身。
不想还未来得及用力,就见魏潜冷着脸将她打横抱起,冷冷朝着丫鬟道:“拿化瘀的药膏来!”
丫鬟迟疑了一下,倒是从未见魏太尉对哪个女人这般……
不过,这会子宠着,应该也是图个甜美国色的新鲜。
刚得来的,自然开头是要小心着、珍惜着的,哪个女人一开始,不是这般娇着宠着?
只是,时间都过不了半个月的。
想到这儿,那丫鬟便忙去拿了。
等拿着药过来的时候,魏太尉径直取过药膏,不由分说要往玉芊脚踝上涂抹。
“太尉……男女大防,还请太……”玉芊往回撤脚,但是还未撤回就被他大手攥住,微微一捏,疼得玉芊立刻倒吸一口冷气,“嘶”。
“莺儿,去拿白布来!”魏太尉冷冷一声。
丫鬟莺儿偷偷瞄了玉芊一眼,眸底闪过些什么,忙出门去了。
魏太尉,那般傲慢又薄情的权臣,竟然单膝跪地给那假公主的脚上涂药。
这还真没见过,素来都是那些女人费尽了心思的哄着太尉的,便是当真是弄伤了她们,她们也是隐忍着取悦,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这般得太尉亲手敷药,就连仙逝的崔氏……也不曾。
莺儿微微皱眉,朝着屋里看了一眼。
屋里头,魏太尉握住玉芊那只柔腻滑嫩的脚儿,用玉板将清凉凉的药膏,涂在她红肿的脚踝处,
玉芊的脚被他温热的大掌包裹着,瞬间就涨红了脸,
微微用力收脚,却被他重重一揉,
“疼……”玉芊红唇儿微张,泪珠儿一下顺着长长的睫毛跌了下来。
她素来是怕疼的。
他又这般重力。
“娇气!”魏太尉抬眼扫了玉芊一眼,“没伤着骨头,却淤了血,不揉开,你这小嫩脚明儿得疼死!”
玉芊听他说的是真话,却言语孟浪不正经,不由微微蹙起眉头,“太尉……还请注意言语。”
魏潜听她又开始了古板,不由愠怒地抬起眼,
待见她那张弱态生娇却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又气乐了。
“言语?本太尉言语哪里有问题?!小嫩脚?!”魏潜挑眉,斜睨了玉芊一眼,揉脚的动作却轻柔了许多。
玉芊敛眉看着他,雪白儒衫,长眉入鬃,脸如冠玉,下唇边缘那颗小小的朱砂痣又平添了他几分邪气的俊美。
上辈子,她跟他的记忆全部在绣榻之上,床板的吱呀声,被他欺负的喘息哭声……
如今细细看来,他倒不是那么坏。
没多大工夫,药抹完了,魏潜到一旁的铜盆里洗了手。
瞟了眼玉芊,薄唇扬起坏笑,挑了挑眉毛,一脸傲娇的道:“你这女人就是娇气,麻烦很!”
玉芊又被他这话气的恼了,只是又不敢招惹这凶恶的天魔星,只是憋着气儿。
最后竟气的咳嗽不止起来,胸口也憋闷憋闷的。
魏潜听到那一声儿不停一声的咳嗽,长眉顿时皱起,微睁开眼儿,却见那小人儿用帕子遮着嘴,斜斜趴伏在软塌上。
魏潜冷哼了一声,倒是忘了,这侯府小姐是个病秧子,又心眼儿窄的要命。被稍微气一气,就恨不得咳出心肺来。
这样的病秧子,德阳公主的驸马还想拿捏着当工具人,真是想瞎了心了。
玉芊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却见魏太尉上下打量自己,目光很是复杂阴沉。
怕又在不知名的地方拂了他的逆鳞,便转移话题道:“听说在大魏年过二十五岁的的宫女会放出宫去……宫妃便没这样的好命了……”
后宫妃嫔看着风光,实则总没好下场。
自己成为和亲的假公主,日后进了后宫,全无依靠,怕是还不如旁人……
一切万般不由人,她连父亲和嫡长兄的尸身都不曾见,丧礼也未尽孝,就被国君一玉玺盖上,送到这远不见故土之地。
她是和亲公主,总归要成为新君的后妃,成了后妃自然成为魏太尉手中扳倒新君和大魏江山的棋子……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短则一年,一年之后,她便生祭了新君和大魏的腐朽的江山,还会被史书扣上一个“妖妃”的罪名。
她低低说着,顿时感到十分伤感。
也正是这么一句,把两人之间揉脚疗伤的那点子情分全都冲散了。
魏潜目光敛起,神色清冷。
这小姑娘的确美艳甜美,但是却终究是和亲公主。
将来是要被送进后宫,也会被扣上妖妃的帽子,成为他摧枯拉朽的一柄利器……的确是没宫女好命。
魏潜捋了捋袖子,冷眼扫了玉芊一眼,直接出门去了。
魏潜走了,玉芊倒是也松了口气,总归她现在还是有个住处,且不说旁的,这会子倒是闲时舒服的。
魏太尉走了,也无人掬着管着,倒是可以出去看看大魏的风土民情。
第二日,玉芊带着晴雪到了南街。
街上阡陌纵横,远处的民宅坊间却是小桥流水、鸡鸣狗吠处处安宁祥和。
正看着,忽然见对面的小石桥上一个女子梳着高髻,又如花似玉的女子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