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好好休息,事实上真正躺在床上的时候,顾盼反而翻来覆去越发没了睡意。她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各种各样的画面文字一个劲儿地往外冒,乱得像是万花筒一样。心里也说不上是怎么一种惆怅法儿,空落落的又纠结的难受。
大半个月,平均每天近四万字,消耗的绝不仅仅只是心神精力,最要命的是感情。
剧本的创作过程中,一方面特别忌讳编剧完全陷入自我感动中而忽略了其他的关键,而另一方面比较矛盾的是,如果编剧投入的感情不够,连自己都没办法感动的话,多半也没办法打动观众。
要把握好这个分寸已经很不容易,更何况她这次的剧本,还是关于那段最艰难无望的年月,触及历史本身的伤痛。
在整个创作过程中,每一个人物,每一段曲折,每一次生死离别,都不可避免的对他她造成一定的情绪上的负担,以至于夜深人静的时候久久不能摆脱。
太阳穴一阵一阵的刺痛,心里越发烦躁,顾盼终于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大半夜的跑到健身房里折腾了好一阵儿,直到浑身提不起半点儿力,脑子完全放空了,才重新回到床上。
这一次总算是睡踏实了,所以当早上八点半多手机响起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出离愤怒而暴躁的。
强压着怒火闭着眼睛摸到手机,不等对面开口,直接道:“不管你是谁,最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电话对面明显是愣了一下,才回道:“顾盼,我是赵曙光。”
“赵曙光?”顾盼一字一顿,还在懵懂之中的大脑迟迟反应不过来这人究竟是谁。
隔着手机,赵曙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题,再一次强调:“对,赵曙光,秦舒雅的表哥幻影的赵曙光。”
一连串的关键词联系起来,总算把顾盼的理智从九霄云外给拽回来。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一面揉着额头,一面道:“哦,是你啊,这大清早的,什么事儿这么急着给我打电话。”
“顾大小姐,你该不会忘了,昨天你给我发的剧本了吧?”赵曙光的声音有些无奈。
“就为这个啊!”顾盼实在没什么好气,“你知道我为这本子已经熬了多少天吗?你知道我昨天夜里四点多才睡着吗?”
“那我还看剧本看的整整一夜没睡呢,我找谁说理去?”
赵曙光低声反驳了一句,才说到正事:“什么时候有空,咱们碰个面说说你那剧本的事儿。”
顾盼想了一下:“那就今天下午三点钟吧,还是咱们上次见面的那个茶楼怎么样?”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赵曙光答应一声,“你接着睡。”
接着睡?那是当然的!
撂下电话,顾盼仰头深呼吸,跳下床,把窗户的遮光帘拉上,钻进被子里裹成个蚕宝宝。一直在床上赖到中午,她才咬着牙起来。
吃过午饭,梳洗化妆,到达约定的茶楼的时候,赵曙光已经提前到了。他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打印纸,正低头翻看着。
顾盼远远看见封面上那“惊雷”两个字,就知道他拿着的正是自己的剧本。
进门坐定之后,她笑着打趣:“不是说看了一夜吗?怎么这会儿还舍不得放下!说说,这本子怎么样?”
赵曙光把剧本放下,给她斟茶,笑着应道:“这不是明摆着吗?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我入行以来看过质量最高的剧本。顾盼,你是这个。”说着,他冲顾盼竖了个大拇指。
顾盼得意笑笑:“还算你有点儿鉴赏水平。”
一听这话,赵曙光赶紧的赔笑:“上次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你可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