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应声,纷纷到船上去,一睹这南海仙船独有的奇观。
海船巨大至极,包厢雅间书房偏厅应有尽有,其间有配备的侍从和弟子往来,青白相间的仙门宗服淡雅清素,给人的第一印象极是不错。
凤玉楼于廊间拾级而上,在甲板上眺望海面,海鸥在视野里穿梭,扑面迎来一股咸湿之气。
天边之际有淡淡的霞光。
他视野微转,瞥见远处御剑而来的几个身影。
人来了。
阮常山时时刻刻注意着那边的动静,自然也看到了来人。
“敢问阁下可是宋峰主”
宋将离落地,长发在空中划出一个利落的弧度,“正是。”
阮常山连忙拱手,“在下阮常山,莱仙门少宗主,前来接应宋前辈与各位道友们。”
莱仙门与其它宗派不大相同,是个整一体的修仙世族,宗主既族长,相应的,身为宗主的嫡长子,阮常山从出生起便是少宗主,被当成继位者培养长大。其制度与人界无异。
“多谢。”宋将离颔首,没再同他说话,转身去看身后跟过来的一道流光。
流光落地,闵行远慢慢将怀里的孟云池松开,手掌不经意间抚过对方的后腰,背在自己身后轻轻摩挲。
阮常山抬头:“这几位是——”
他的话音顿了顿,脸色明显的愣了一下。
“少宗主,在下成华宗孟云池,”孟云池侧身,继续道:“吾徒闵行远。”
传言中成华宗那个被关了两百多年的仙尊座下关门弟子么?
阮常山并未怠慢,忙拿出了对长辈的礼数道:“文熹长老。”
这相传九州的第一美人,几乎从未出过成华宗,甚少人识得他的面容,今日得见……果然不负虚名,甚至比传言更甚……
对方身后的人上前两步,阮常山这才看到孟云池身后的闵行远,投过来算不上友善却挑不出错处的视线,沉沉的,叫人不自觉的想回避那道目光,有些迫人。
阮常山不再多看,将一行人领入海船里,整装待发。
壮观宏大的海船底下震荡,在海面上荡开繁复的符文阵法,运转着驱动海船向前,像只深海巨兽,破开海浪沉沉前行。
玉兰堂里的客人言笑晏晏,把酒言欢,气氛十分不错。
孟云池身前小几上的酒水被宋将离叫人唤了清茶,他端起青花瓷杯抿了一口,唇齿留香。
阮常山在上首招待来客,与众人相谈甚欢,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正统世家培育出来的端正气质,为人温和可靠。
孟云池一眼带过,垂眸看着杯盏中随船只移动而荡荡悠悠的茶水,他的右手边是闵行远,并不碰小几上的杯酒,只时不时转过头来看他。
“怎么”孟云池的手指点了点桌面,“看我做甚”
闵行远的声音里似乎带着笑意,压得极低,孟云池凝神去听,只听他道:“我在看师尊有没有偷偷喝酒。”
孟云池:“……”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百无聊赖,心道还不如回房去看看杂记,也比在这里干坐着好。
对面的凤玉楼正危端坐,后股压着足跟,广袖展开垂在两侧,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似乎正侧耳听大堂里的人说话,又像是在走神。
神情里带着两分旁人看不懂的暗色。
“师尊。”
“嗯”孟云池回神。
“师尊累了吗?先回雅间休息吧,这里酒气太盛。”
“……好。”他敛起袖袍起身告退,与闵行远一并出了门。
当那月白色的一角衣袂完全消失在视野里,凤玉楼神色微动,视线却并未追逐而去,只是看了看上首一身青白衣宗服的阮常山,将指尖按在木制板面上,隔着一层软滑衣料,重重碾了几下。
“莱仙门……”他用无人可闻的声音低语,没人知道那里面藏着怎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