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沉思着,况且以后的港口黑手党不会缺少战力,所以就算鹭宫途羽决定退出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是——
“果然还是希望鹭宫大人早点回来啊……”
他长长地叹口气,难得得来了金发幼女还算认可的眼神。
太宰治刚从外面进来,听到他这句话就毫不犹豫地开始泼冷水。他撇了撇嘴,露出一个甜蜜的笑。
“但是鹭宫小姐可不一定想看到森先生你,说不定到时候会直接掐断联系呢。”
森鸥外同样回以微笑:“太宰君,有时候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不需要再说出来,这是适当的好心沉默。”
太宰治反唇相讥:“欸——难道森先生竟然还觉得我会有好心这种想法?”
爱丽丝面无表情地抱着画本挪开位置,将空间腾给这一大一小展开他们看似和缓实则明枪暗箭的辩论。
没一会,太宰治觉得无趣,医务室里又渐渐安静下来。
他上下抛着之前从中原中也那里拿过来的苹果,实际上他对这种正常水果并不感兴趣,但是只要一想到这是从那个小矮子那里设计拿过来的,就突然觉得这颗苹果看起来顺眼多了。
毕竟对方那颗苹果可是被他换成了注射了芥末和酱油的奇怪品种。
森鸥外一目十行地看完太宰治带回来的纸条,点燃打火机,火舌舔上了纸条,纤维素燃烧的味道迅速溢满医务室。
灰烬落进了下方的陶瓷杯,森鸥外端着杯子将里面剩下的半杯咖啡连同灰烬一齐倒入了水槽中。自来水迅速将残余的棕褐色液体冲进下水道,抹消掉一切证据。
“太宰君今天晚上可别再到处乱跑了,今晚可是有正事要干。”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咬了口果肉:“嗨嗨——我知道了,太心急的男人可是不会被女士喜欢的,森先生。”
“没办法呀,要是再不迅速点,到时候就会被无情抛弃吧。”森鸥外一副操心的大家长表情。“而且太宰君的动作太快了,有人要按耐不住了。”
*
夜幕缓缓落下,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遮住了能够将横滨尽收眼底的落地窗。一股甜腻的铁锈味在室内慢慢飘散开,从动脉中喷射出来的鲜血呈水滴状落在锦被、地毯,以及干净的白大褂上。
离开人体后的血液在空气中渐渐凝固干涸,呈现出一种荒异的暗红色。
床上的人张着嘴,眼球凸出,颈动脉中涌出来的鲜血堵塞住了气管,最终只能像涸泽中的鱼一样发出“噜噜”的无意义声调词。
森鸥外慢条斯理地擦拭掉手术刀上面的血迹,将它放回白大褂的兜里,却丝毫没管自己脸上和衣服上溅到的血液。那双紫红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与地面上的血迹颜色如出一辙。
他微笑着看向身后的少年:“太宰君,首领于今夜病死,传位于我,你作为见证旁观了这一切,记住了吗?”
太宰治无趣地敛了敛眸,鸢色眼眸中一片虚无。面对这一副凶杀案场面,他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将森鸥外的话重复了一遍。
“首领今夜突然发病,抢救无效,临死前传位于森医生。”
“很好,太宰君你可以先回去了。”
清除现场的痕迹,处理尸体,将其伪装成病死的样子。这一切森鸥外只打算自己一个人来。等到一切都解决干净,首领办公室中的立钟已经敲响了沉闷的九下。
他走出办公室,外面的横滨华灯初上。
城市的灯光透过彩窗玻璃,在走廊地面上投下张牙舞爪的黑影,连带着一道影子也被不断拉长,直至他的脚下。走廊中格外安静,以往片刻不离左右的护卫此时不见身影。
玻璃窗开了道缝隙,高空的风呼啸着卷起来,将背对他而立的那人的长发飘飘扬扬地吹起来。犹如用昂贵红酒染就的真丝裙摆翻飞着,她手里夹着的香烟中有点点红光在艰难燃烧着,烟圈还没来得及汇成形状,便先被风吹散在空中。
时刻一周才回到横滨的中校大人转过身,懒懒地掀起眼皮打量了一下他浑身的血迹,随手将搭在臂弯里的、崭新的黑风衣扔了过去。
森鸥外笑了,缓声道:“欢迎回来,鹭宫干部。”
鹭宫途羽掐灭香烟。她一松开手,风就卷着烟头飘向未知的目的地。
“只是来给我的同谋者送件衣服而已。”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