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孟令喆也没有睡,在营帐里等着孟忌的消息,直到天蒙蒙亮时孟忌才着一身夜行衣赶回,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孟令喆催促着道,“怎么样?”
孟忌答道,“人已经不在了。”
孟令喆蹙眉,“什么叫不在了?”
孟忌解释,“昨夜登海司长去见了那女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登海司长离开时那女子已经不见了,突然消失的,卢祁将军也没有追问或派人去找。属下四方查探才发现,那女子的贴身婢子之后不久也消失地无影无踪,有人瞧见是随一个红衣人一同消失的。”
“红衣人?”
“没错,据说那人武功奇高,来去无踪,只匆匆瞧见一眼。”
孟令喆在营帐内来来回回踱步,嘴里喃喃自语,“武功奇高、来去无踪、红衣……”
一个人瞬间在脑海中冒出来。
“阎绝末!”
叫出这个名字后,孟令喆紧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错,是他,肯定是他,怪不得登海司长那般惶恐,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常年失去踪迹的人居然为了个女子突然出现在战场,能有这么大的面子,那个女子的身份已经几乎可以肯定了,绝对与圣主脱不了关系。
世间人人都说他孟令喆对圣主执念深重,却鲜有人知,阎绝末对圣主的执念与他相比不遑多让。
圣主逝世后,阎绝末一肩担起圣殿的重任,并且将圣殿发扬光大,都是为了圣主。
他就说嘛,圣女是圣主唯一的血脉,阎绝末怎么会舍得把圣女送出去,这三年来也是一次不曾去竹兰冬坊探望,原来他是在守着圣主的另一个女儿。
那个女子容貌更像圣主,能时时见到那张与圣主相似的容貌,孟令喆都开始对阎绝末嫉妒起来。
即便阎绝末把其中一个送到了他身边,另一个他也要,与圣主有关的一切他他都要!
……
在启孟国和西溟国交界的关隘处,一列列商队、行人排成长队接受检查,准备过关,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穿插在期间,赶马车的是个面有刀疤的女子,偶尔引得人侧目,甚至有等的无聊的人悄声议论。
芙颜眯眼小憩,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瞧见,屈着一条腿抱剑坐在车辕上,怀中宝剑一看便知绝非凡品,震的那些长舌之人只敢远观不敢近扰。
伏荏苒此时就躺在马车里睡觉,连月的赶路让她作息紊乱,昼夜颠倒,时常不知今日是何日,白天睡、晚上醒,吃饭睡觉毫无规律。
弗諼心疼她,想要慢慢行路,她坚决不肯,定要芙颜快马加鞭,早些将韩太妃的书信送到也早些安心。
马车上睡觉很是颠簸,睡眠都很浅,而且昏昏沉沉地容易头晕目眩。
伏荏苒眉心不适地皱了皱,低声喊着外面的芙颜,“口干,剥个橘子吃。”
芙颜刚掀开车帘,弗諼已经把剥好的橘子喂到她嘴边,伏荏苒微微眯开一条缝,见喂橘子的人是他,立马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不吃他喂的橘子。
弗諼讨好地伸长手臂绕过她,将橘子又喂到她唇边,“你尝尝,刚买的,可甜了。”
伏荏苒闭着嘴巴就是不吃,掀起眼皮看了芙颜一眼,“给我剥橘子呀。”
芙颜顿了一下,这才喔了一声,也剥了个橘子递过去,伏荏苒立马就吃了。
弗諼可怜兮兮地瞧着自己手里不受待见的橘子,赌气似的一把将整个橘子都塞进嘴里,脸颊鼓了起来,动了几下就一股脑吞了下去。
“荏染,还生气呢,不气了可好?我知道错了,你最是大人大量,就原谅我一回?”
弗諼从后面抱住她的肩膀哀求,伏荏苒耸了耸肩让他松开,背对着他依旧不理他。
这都一个来月,伏荏苒就一直这么冷着他,不搭腔也不理睬,就像根本没他这个人一样。弗諼一直哄着,一直哀求,却都没能成功。
“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别不理我呀。”
绝色无双的弗諼撒娇讨好,画面实在太过美艳,当真国色天香,随便一个女子看了怕都忍不住要鼻血喷溅三尺。
伏荏苒却依旧能不为所动。
芙颜悄咪咪打量两人,不由感叹弗諼一声可怜。
芙颜之前与弗諼一直不对付,两人都是太宰派在主子身边的人,弗諼却失了身份肖想主子,实为大逆不道,在一个月前知晓弗諼其实是圣殿殿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以前觉得奇怪的事,一下子就都想通了。
没想到殿主会假扮侍卫一直保护在主子身侧,殿主对主子的情谊、对圣主的情谊当真感人至深。
那之后,弗諼一下子成了她心中的偶像,只有这样有身份有地位,且情谊至深的人才配得上主子。
可另一个问题又产生了。
殿主与主子算是舅甥吧,他们两人这样是不是有违……
不对不对,殿主与圣主并非亲姐弟,姐弟关系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不像山主和圣主那般是昭告天下、拜过同一个父亲的兄妹。
殿主和主子在一起,没什么可说道的。
不过,殿主这年纪……
年纪不年纪有什么重要,许多权贵之家七老八十还贪恋美色娶小妾呢,况且殿主那张脸一点不显老,且世间也再找不出比他更英俊的男人。
越想,芙颜越觉得自家主子和殿主是天作之合,般配得很!
不过弗諼便是殿主之事好像太宰还不知情吧,她是否该告知太宰?
芙颜有些苦恼,放下车帘兀自发愁去了。
弗諼伸长手臂一把将伏荏苒捞进怀里,伏荏苒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只得任由她抱着,闭着眼不理他。
弗諼就那么紧紧抱着她,似乎只有这样抱着才能感觉安心、踏实。
“我并非故意想骗你,只是一不小心就瞒了你这么久。把你独自送去暮国我始终不放心,只得装成侍卫亲自去照料你,在你身边保护你才能安心。”
“后来在暮城经历那么多凶险,你可知我多庆幸一直保护在你身边。你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对得起流生。”
伏荏苒紧闭着的眼皮微微动了动,所以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责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