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回避(2)(2 / 2)有妻徒刑首页

“是的,我与对方律师,有这样的关系。”

谢染猛地抬起头。

这是第一次,谢染与宋情四目相对。不仅是今天的第一次,也是五年来的第一次。

她们已有五年不见,五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时,也已经是一句话也不愿多说的关系。但在更遥远一些的时日里,她们确实曾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纠缠。那段纠缠很短暂,甚至没能历经一个完整的春夏秋冬。

不过,应该是足够深刻且具体了。

谢染在宋情眼中看到了一种克制。她觉得如果不是宋情疯了,那就一定是自己傻了——这是个能够公开出柜的场合吗?!她甚至开始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就算她真的发疯,那也是无法证明的内容,自己不仅可以一口咬定她造谣,还能反咬她侵犯名誉权呢。

这么想着,宋情手中拿着两份回避申请书,走了过来。她的位置在对面,绕着圆桌先来到法官的位置,放下一份申请书,然后继续走两步,便到谢染身后。如多年前一样,步履很快因此生风,带着她轻薄的驼色风衣轻轻飘起。

谢染想起当年,她写论文的时候,宋情经常也会这样从她身后飘过去,并且在她的椅背上弹琴似的点点手指头。等她快要飘走了,便会感到身后被人一扯,谢染已经拿住了她风衣飘起的一角,得意地笑着,一圈一圈将衣摆往自己的手背上绕,直到宋情被她拉回到跟前,拉弯了腰,一抬头就能接到吻。

宋情将第二份申请书放在谢染面前,回到辩护席。

申请书着实不短,几个标题层次清晰内容详实。谢染现在明白了宋情为什么连证据目录都没带过来,因为这个回避申请就是她准备的唯一攻事,是抱着必赢的信心的。

谢染向下看到最后一项内容,胸口顿时扯了一扯。

宋情开口道:“法官,正如申请书最后一条所写。谢染的父亲,原东林市高级人民法院副院长谢文祥贪污、受贿、渎职一案,该案的公诉律师正是我的父亲宋卓。不仅如此,谢文祥在监视居住中坠楼自杀,当时我父亲宋卓正与他单独见面。”

旁听席的骚动,被法官说了两次“肃静”才平息下来。谢染听见郭盼盼倒吸了一口气,而就连被告人胡燃都开始好奇地望向了她,仿佛她才是被审判者。

是,确实深刻且具体了。谢染,乱想什么呢?

她缓缓将申请书按在桌面上,手中握着扩音麦支架,却没有拉近。刚吸过一口气的郭盼盼,又叹了口气——不愧是老师,碾压了。

不仅碾压事实,还碾压感情。

就在法官即将宣布延期的时候,谢染再一次拉近了扩音麦。

“法官,辩护人宋情有恶意妨碍司法秩序的嫌疑。”

法官又抹了一下额角,就差翻白眼了。

谢染:“本案在今天之前,都只有一个辩护人,宋情是今天临时增加成为第二辩护人的。她明知本案公诉人与自己有如上所说的关系,仍然加入辩护,并对本人提出回避申请,是恶意阻碍司法的行为,不应纵容。”

郭盼盼无声地“哇”了一下。提出回避的情形太少,而反驳回避的情形就更少了,有些显而易见的道理,在法律人的眼前反而常被法条障目。郭盼盼不禁沉下心来,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年轻的公诉律师,心想:兴许这个学生,能赢过自己的老师?

谢染默默地在桌面上擦了擦手汗。

宋情对她挑了挑眉,沉默了片刻。显然,谢染能想到这个角度,超出了她的预料。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说:“我并不知道公诉人是你。”

谢染笑了,“不知道?如果不知道,你怎么可能——”

如果不知道,你怎么可能提前准备这样一份,针对我写出来的回避申请书?

她原本已经埋伏好了,打算用这样的反问把宋情将死。但说到一半猛地刹了车。

宋情为什么敢说自己不知道公诉人是谁?

因为不仅辩护人是临时增加的,她这个公诉人也是临时更换的。

更换公诉人的事完全没有通知各方,如果是没有背景的普通律师,当然不会知道公诉人已经换成了她。

当然,宋情不是那样的普通律师,她肯定是知道的。

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必将被记者捕捉到疑点,比起临时增加辩护人,公诉律师的临时变更才更让舆论高/潮,律所整体都将成为人们质疑的焦点。谢染不可以把领导拉下水。

没有等到谢染的后话,宋情得体地笑道:“退一步说,如果公诉人认为我有不法行为,我不介意被举/报。但,那应该是另外一个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