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吗?”
黑暗之中,安云看见自己面前布满了巨大的血丝,它们仿佛是会呼吸的活物,时隐时现,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头痛。
这种症状自打安云开始做化疗就一直持续着,他没有跟任何人说,毕竟仅仅是给自己治病就已经快掏空家里的所有积蓄了,何必再给家人平添烦恼?
然而,头痛的现象越来越严重,最开始只是隐隐作痛,过了一个月,安云每次都会因为头痛晕倒,当他醒来时,医院的白床单已经被他抓出一个大窟窿。
先前的痛苦终归是有尽头的,然而最近的一次头痛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它无穷无尽地折磨着安云,让他看不到醒来的希望。
安云知道,他死了。
那些巨大的血丝布满了视野,最终联合成一片血海,就像炸弹爆炸时激发出灼热的红光,终于,安云的头痛超过了界限,他感觉自己化为了无形。
……
“怎么回事?”
安云发现自己的意识并没有消失,恰恰相反,他对于四肢的控制正在渐渐回归,五感也正在重新回到他身上。
他听到蝉鸣和人踏在草叶上的声音,感觉到草正在割着自己的脚踝。
慢慢适应阳光,睁开双眼,安云发现自己竟然走在一处密林中。
眼前还有两个粗衣麻绔的男人,从背影看去,一个壮实一个瘦削。
我这是穿越了?
安云的内心一阵狂喜。经历过死亡的他已经无限降低了幸福的标准,只要活着就是莫大的恩赐了。
要活下去。
穿越的第一要务是弄清自己的身份,然而不像网文中写的那样,记忆并没有像狂潮一样涌入脑海,而是宛如碎片般插入安云的大脑,每次回忆都会伴随着一阵头痛。
贾贵……身份……盗命……任务……
薛宝……王耳……
记忆如同一串断了线的珍珠,交织起破碎的往事,就连安云也不能知晓其确切的意思。
莫非原主是因为老年痴呆死掉才被我夺舍的吗……安云不禁有这样的疑问,不然他怎么会一无所知?
“喂,贾贵,你今日怎么有点儿心不在焉的?”那个走在最前面的壮男突然开口,“可别像上次一样出了岔子。”
安云愣了一秒,发现那个瘦男人没有回复,这才意识到自己就是“贾贵”,于是赔笑道:“宝……宝哥,对不住,这次我‘痛改前非’。”
话刚说出来,安云就后悔了,首先他不确定这俩人谁是薛宝,其次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语言习惯对不对。
不过似乎是原主身体残存的记忆让他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壮男口中冷哼一声,没有继续为难他。
那就确定了……这人就是薛宝,另一个人叫王耳。安云皱了皱眉头,大概是天气炎热,他觉得自己脸上糊着一层油。
王耳正将手中的石头抛向空中然后再接住,如此往复,他边走边说道:
“上次劫道的时候你小子偷跑,差点把兵丁惹来,这次再耍,我就把你的脑袋剁下来当猪头肉吃了!”
“是……”安云心脏怦怦直跳。
劫道……这俩人是山贼啊!
不,连带自己,三个人都是山贼,这个“贾贵”是个“学徒山贼”。
别人穿越要么当文抄公装逼,要么到维多利亚时代学历史,可是自己一来就被人要挟“砍头做肉”,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但是一想到自己起码在死后还有这次重生的机会,安云就咽了这口怒气——自己起码还活着。
当务之急是脱离这个团体!
三人继续行走,忽然,走在最前面的薛宝止住脚步,平伸右手,挑出一根食指指向地下。
安云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地上有数道车辙印记,已经将最新的落叶都压平了,说明最近有马车通过这里。
条件反射般的,他理解了薛宝的意图:
【此处为车马常经之处,就在这里准备劫道伏击!】
他脚尖点地,身体轻盈一跃,便如一道闪电窜入了丛树之中。王耳反应更快,已经先安云一步隐蔽起来。
安云惊讶地发现,这副身体虽然自己还不太会用,但是其运动能力非常强大,远远超出自己原本世界的极限。
他俯身于草叶,看着薛宝将身体横栏在林中。静心看去,车辙印通过的区域,树木确实很稀少,大概是车夫事先考察好选出来的一条路。
忽然,零散的记忆又开始冲击安云的大脑。
身份……盗命……任务……
安云捂着脑袋,感觉天旋地转,同时胃部反酸,好像在火上烧。
胃痛?
安云心中一紧:不会吧?莫非我把前世的绝症带到这个身体上来了?还是说原主本身就患有和我一样的病?
记忆不由分说继续袭来:
菩提……
菩提?
安云把视线放到自己手上,自己腕上果真有一串金刚菩提,共九粒,其中八粒都已经黯淡无光,只剩下一粒还散发着微微的光泽。
金刚菩提散发的微光缓和了他的头痛,让他能够更全面的进行记忆拼图。
关键词:盗命,任务,身份。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