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猴瞪着眼看了半天,想起来在村边石碑上看到的就是这三个字。 灰猴说:眼熟。 九爷说:有点熟。 竹小新说:灰猴你说的明显不对,人家牌子上是仨字,怎么可能是“眼熟”,九爷的倒有可能。 村长赶紧说:这是奉献庄。 竹小新很冷静地说:哦。 灰猴说:哦!? 九爷说:就完了!? 竹小新说:我相信村长。 村长说:请三位贵客到我家中。 天不亮被吓醒,折腾半天,身心双重消耗,早就饿了,去哪吃已经无所谓,重点是早点吃。 竹小新手往轿子扶手上一搭,慵懒地说:走啊。 村长说:我在头前带路。 竹小新说:我不吃甜的啊。 村长吩咐旁边人,说:记下。 灰猴说:我不吃酸的。 九爷仍然闷闷不乐,他感觉这一去自己就成了一个废人。别人感觉坐的是轿子,而他感觉自己坐的是轮椅。 村长问:您有什么忌口? 九爷说:我不吃。 村长陪着笑脸等下文,等半天没等来,九爷说完后也不看他,暗自赌气去了。那副气势,就好像人家要迫害他,而他宁死不屈。 村长来到竹小新跟前,悄悄问:冒昧问一下,这位老爷子怎么了? 竹小新说:不用理他。 村长说:那他到底不吃什么? 竹小新说:什么也不吃。 村长说:那他到底吃什么呀? 竹小新说:什么都吃。天底下属他没忌口。 村长说:啊?那他刚才的话的意思是? 竹小新说:今天不吃早饭了。 村长说:哦,吓坏我了,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竹小新说:就是这样,他结巴。 村长说:结巴是断断续续,没有不说完的啊。 竹小新说:他结巴得厉害,卡时间太久,放弃了。 这些话九爷都听见了,但他懒得辩驳,他认为,一个废人无需在意别人的风言风语。就好比一个人自杀的决心已定,喝下□□后,不会介意有人踢他一脚或砍他一刀。 村长家不远,几分钟轿子便放了下来。竹小新还没享受够,他长这么大,除了上次从高墙上掉下来,这还是第一次不费力就能从一个位置移动到另一个位置。门口迎接的队伍站成两列,整齐笔直,面带喜色,形式感十足,显得特别正式、隆重。三个人下轿,打算从他们中间让出的过道进去。村长一抬手,那些人竟唱起歌来。歌曲是农村办喜事常用的一首,竹小新叫不上名,但他大致了解,这首歌其实是个歌剧,非常长。他们气宇轩昂,声音洪亮,完美得诠释了此时的喜悦心情。许是引起了共鸣,竹小新的肚子伴随着歌声喧闹不止。再这样下去,他可能要饿昏过去。更可怕的是,此情此景,村长很可能会认为他是幸福得晕过去的,继而不会马上给他补充食物,说不定还会不做救治措施,把昏过去的他摆在中间供大家感受劳动成果,他醒来的越晚,满足感越大。想到这里,竹小新猛烈晃晃脑袋,悄悄挪到村长身边。 竹小新说:村长,能不能换个短点的曲子。 村长说:没问题,可是没有合适的。 竹小新想了想,突然一指灰猴,说:他今天生日,唱生日快乐歌吧。 村长说:好。诸位,生日快乐歌,预备~唱! 灰猴挠着头问:怎么我今天生日了? 竹小新说:闭嘴!今天你不生日咱就得忌日。 九爷则一言不发,也不做任何行动,但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甚至微微透出一丝兴奋。竹小新一眼瞟过去,立马就窥探出他的内心活动。这歌曲一直唱下去,他们三人肯定会饿得受不了,那时候,他就可以张口管村长要饭了。想不到绝处逢生,让他找到一个实现个人价值的绝佳机会。这样一个机会,被竹小新给毁了。在九爷的世界里,有三种人特别可恨,第一种是拒绝给食物还态度恶劣的人,第二种是同行,第三种是以城镇形象为由禁止要饭的人。现在他的世界里多了一个人,竹小新。 一曲终了,所有人往门里走。突然后面冲过来一个大汉,抓住竹小新的衣领,一把将他扯倒在地。这种行为在平时都不可理喻,让人愤怒,在这奉献庄就显得更加恶劣。竹小新坐在地上,诧异地盯着那个人,他无法理解,一瞬间经历了火与冰的洗礼。看了半天,确定不认识这个人,也与他没有任何恩怨瓜葛。唯一的解释是,他认错人了。那人也端详竹小新半天,终于张嘴准备说话。竹小新心想,即使他道歉也不会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