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正堂时，那个焦柳柳还没来，只有两个丫鬟在那。
等了约莫有一盏茶的时间，顾言洗耐心告罄之时，焦柳柳来了。
少女身着蓝衣，手带红玉手镯，她脸蛋跟温淼一样胖，但同样胖的脸，却是一个深海，一个浅溪。
温淼那脸虽然胖，但从眉毛到下巴尖，都精雕细琢，美得无暇，让人惊艳到看一眼就不会忘记，而焦柳柳的胖更多的只是可爱，平易近人，不带多少攻击性。
顾言洗看见她那一刹，眼神却不由得定了一瞬。
“公子，你来啦。”焦柳柳踏进门时，朝顾言洗瞥去一眼，再瞥向温淼一眼，最后目光全部落在了顾郴身上，冒出光。
顾郴勾了唇笑，手里握着一只茶杯，“焦姑娘想让林某来，林某自然得来。”
这笑容让焦柳柳差点承受不住，心口酥软，她道：“原来公子贵姓林呀？那柳柳以后就叫您林公子了。”
她看了看顾郴左右两边的人，“林公子，他们是……哦，这位柳柳认得的，她是您妹妹。”
顾言洗：？
“那这位是……”焦柳柳看向顾言洗。
顾郴道：“弟弟。”
焦柳柳笑：“林公子能把令妹和令弟都带来参加家父办的乔迁宴，柳柳很是幸会。”
顾郴道：“焦姑娘能给林某发请帖，林某也很是幸会。”
温淼不由朝顾郴看去一眼，她觉得这个时候的林耳又不一样了。
和善可亲，还会奉承人。
她想，林耳一定是想跟这个首富的女儿攀上关系，就像她阿爹会请别的官员来家里喝酒一样。
在江湖上混的人，更讲究人脉。
焦柳柳与顾郴寒暄起来：“林公子，你们都是从京城来的吧？”
顾郴：“嗯。”
焦柳柳：“来扬州访亲戚的？”
似怕顾郴说错话一样，这个问题顾言洗抢先答了：“不是，我们来扬州采风的。”
焦柳柳笑：“这大冷的天到扬州来采风，二位公子和林姑娘真是好雅兴啊，说来，柳柳也想去长安玩玩呢。”
顾言洗道：“长安的冬日天寒，扬州暖和些，我们来，也是想避避寒。”
焦柳柳：“这样啊，那明日……”
“焦姑娘，你可是还有个双胞胎姐姐或者妹妹？”她话未说完，顾言洗突兀地问。
焦柳柳愣在那，没反应过来，“什么？”
顾言洗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一遍。
焦柳柳缓住神，笑道：“小林公子，您为何会这样问？”
顾言洗深深看她一眼，道：“没有为什么，随便问问。”
“小林公子，您这也太随便了，都把我吓着了，因为家父家母，只有柳柳这么一个女儿呢。”焦柳柳道。
顾言洗没关心过扬州首富有几个儿子几个女儿，他道：“你是独生女？”
“是的呢。”
温淼这时候也问了一句：“那焦姐姐，你可在两日前出过城？”
焦柳柳：“没有啊。”
顾言洗朝温淼看来一眼。
温淼没说什么了。
顾郴转转手里的茶杯，对焦柳柳问：“焦姑娘和令尊令堂，怎么想到要从东城搬到西城来？”
说到这个，他们见焦柳柳脸色变了变。
焦柳柳叹了口气，道：“柳柳与林公子有缘，把家里的事说给林公子听也无妨，我说了，林公子可不要被吓着。”
顾郴挑眉，“焦姑娘但说无妨。”
他倒忘了，还有个胆子比耗子还小的娇滴滴坐在旁边。
焦柳柳凝着脸道：“原来住的宅子闹鬼！”
温淼一抖，手里的糕点掉了下去。
焦柳柳没注意到她害怕的反应，继续说着：“阴阳先生说家父和家母被恶鬼缠了身，要是不搬，他们就活不过三月，您说我们能不搬吗，自然得速速搬了。”
顾言洗问：“怎么会被恶鬼缠身？”
只有坐在小姑娘旁边的男人看见了她轻颤的身子，他抬手摸摸她的头，声音带着浅笑：“妙妙不怕，这个世上哪有鬼。”
妙妙？
她不是叫沈小水吗？
顾言洗瞥来一眼。
温淼正处于害怕的状态，没注意到顾郴怎么称呼她的，但是男人那声安慰，让她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焦柳柳道：“阴阳先生说府里有下人半夜偷溜去河边祭水鬼，回来时身后跟了不干净的东西，那东西进了宅子就作祟，缠到了家父和家母身上。”
顾言洗道：“为何不请法师驱鬼。”
鬼神之说顾言洗还是信一些的，他偷偷看过不少这方面的野志，对阴阳八卦学也有点研究。
焦柳柳道：“请了！法事做了好几场呢，可是都没什么用，家母到现在都卧在了床上一病不起，家父的身子骨也越来越差，现在还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换个远一点的地方住。”
顾言洗道：“那厉鬼有可能会跟着过来。”
传来嘭地一声，什么东西碎了。
顾言洗转过头去，只见那小胖美人满脸抱歉，她揪揪自己的裙摆，对焦柳柳道：“对不起，我把你家盘子摔碎了，多少钱，我赔给你。”
首富家用的物件，肯定都名贵得很，若是个普通的盘子，温淼自知道歉一下就成，可如果那盘子太贵，她不赔不太好。
焦柳柳笑：“不打紧，一个盘子而已，来人啊，快把碎盘子清扫干净，别等会儿林姑娘不小心踩着了伤着她。”
温淼突然觉得这个焦柳柳人还挺好的。
但是她现在不想再在这个屋子里待下去了，她不想在这听林洗跟焦柳柳讲鬼的事情，温淼便找了个借口想出去，她道：“焦姑娘，你家……你家恭房在哪？”
她这句话问出来，脸就红了，一个女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问这种问题。
可是她现在就是想快点离开这，面子都不重要了。
焦柳柳用手绢捂住嘴笑了下，对旁边的丫鬟道：“还不快带林姑娘去。”
“是，小姐。”菇素脸上也露了笑意，小跑到温淼面前，“林姑娘，奴婢带您去。”
温淼满脸通红，却故作平静地往外面走。
她都还没走出去，听见后面的焦柳柳说：“林公子，令妹真的好可爱啊。”
温淼不觉得这个可爱是彼可爱，更不觉得焦柳柳这是在夸她，脚下的步子却没加快，她端着身把跨出门槛的姿势尽量做到淑女。
刚跨出去，顾郴似乎也起了身，他道：“我送送她吧，我这妹妹胆子小得很。”
低沉浑厚的声带了浅浅的笑意。
男人喊她：“妹妹，等会儿哥哥。”
温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