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少爷。鲤梦不敢,鲤梦一切全听少爷的。”突然被浅奚交由这个重任,鲤梦不甚惶恐。 “没关系,只要说出你心中的想法就好了,不要紧张。” “如,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想去救白小姐,我想带她一起走。”在浅奚的安抚之下,鲤梦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目光也愈发的坚定。“是的,我想去。” “好,我们带她一起走。”话毕一群人就朝外走去。在队伍的最末,小童踌躇了一下,目光深邃,表情凝重,不知在想什么,最后还是不紧不慢的一起走了出去。 浅奚走在最前,他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黑色不再,一抹悠闲的白云在蓝色的天际飘荡,他闭上双眼,少女的清脆的声音又浮现在他的耳边,即使时间过得再久远,她的声音他是永远不会忘的,永远那么鲜活的时时浮现,每当月夜来临,思念猛增,什么都不能填补内心的空虚时,初见的那抹声音总能慰藉自己,抚平自己的伤口。只有当那声音在耳边回响时,他才能感觉自己的心脏是跳动的,自己还真实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一声浅少爷将浅奚唤回现实,“浅少爷,你出来了。你救救夏清好不好,现在只有你能够救夏清了。看在往日的份上,夏清,求求你了。夏清给你跪下了,跪下了。”衣衫褴褛的白夏清看见浅奚的身影,就像看见了希望的曙光。本来面如死灰的双眼瞬间迸发出炽热的光芒。从前人前人后都是衣着得体,端庄大方的白家大小姐,现在头乱如麻,面容憔悴,双膝跪地,匍匐着爬到浅奚的脚下苦苦哀求他。看着浅奚洁净的素服,想抓又不敢抓,揪住浅奚一撮赤色的裤腿。 浅奚蹲下来,安抚道:“白小姐,你别怕。现在一切都没事了。你放心,一切都会变好的。” 白夏清听闻,低下头默默啜泣,口不成句的说到:“一切都没了。父,父亲也死了。父,父亲是为救我而死的。”说到动情处,肩膀不断上下抖擞着,待到情绪渐渐平缓,她抬起泪眼汪汪的双眼看着浅奚,“白府的人都没了,是妖怪,是妖怪。”眼中的恐惧不断加剧,仿佛情景再现将白夏清吓到差点晕厥。 “妖怪?白小姐,你能不能说得再清楚点。就凭你一己之见,郎朗天日,怎么会有妖怪,编理由也要编的像样点吧。”本来默不作声的小童质疑的盯着白夏清。 “你,你你一个小孩子心地怎么这么恶毒。我怎么可能咒自己的父亲以此来博同情那。况且天气的异样你又不是没有看见,怎么能够说我是诓骗那。”本来还在啜泣的白夏清诧异的抬起头看着小童,颤抖的更加厉害,愤怒与被蒙羞的耻辱相互交缠,但是那孩子眼中好似看透一切的森然让她更加的胆怯与恐惧。 “小童,白小姐都这么可怜了。你怎么能这样说那。”鲤梦气愤道,本来轻抚小狐狸的双手渐渐收紧,小狐狸吃痛一叫,鲤梦赶紧松手,直呼对不起对不起。 “小童,不得无礼。”浅奚轻斥道。 “哼。”小童冷哼到,眼睛睥睨的看着白夏清。 浅奚看着渐渐明朗的天空,双目放远,凝神了一会儿。“白小姐且莫再伤心,天灾与人祸,都是我们所避免不了的。我可佑你一时平安,但不是长久之计,毕竟我与你男女有别。或许此话不合时宜,但是事已至此,望白小姐还是早作打算。” “夏清明白的。夏清早已想到了自己的去处。幼时我的祖母很是欢喜我的,但自从我母亲去世后,为了不让祖母伤心,就很少来往了。如今家中血光之灾已至,我只有投靠我的祖母了。我祖母在上京,我希望浅公子能将我送到上京,即使以后我们不再相见,公子的情谊夏清会记在心中一辈子的。”白夏清说完,不禁掩袖痛哭起来。 “好的,既然白小姐已有打算。我就将你平安护送到上京。” 太好了,这下白小姐有救啦。鲤梦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切。 这个傻子。小童剜了鲤梦一眼。 “带白小姐去洗漱一下,小梦。” “好的,白小姐请随我来。”鲤梦作势给白夏清指引方向。 明白了方位后,白夏清走在前方,鲤梦跟在后面,依稀听到小童的声音,“你真的要护送她到上京吗?哼,你当真什么都看不出来。”鲤梦心中讶异,放缓脚步,但是没有听见浅奚的回答。 “你快点啊,磨磨唧唧的在干什么?”前方的白夏清没人指引,转头看见鲤梦呆愣的模样。 “来了来了。”不知道少爷是怎么想的。但是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啊,走投无路的感觉她不想再经历一遍了,也不想放任任何一条生命在命运的汪洋里沉浮。咦?我什么时候走投无路过了? 白夏清换上了鲤梦的衣服,不自在的轻拍。而且这艳红的衣服招摇且艳俗,白夏清不住在心里抱怨着。 “少爷,白小姐好像不太习惯穿我的衣服。”鲤梦心感委屈,不好意思当着白夏清的面说,小童和张管家都不是倾诉的好对象,只有面对浅奚时,她才是最放松的,所以这些话她也只有对他说。 “小梦,任何人在遇到灾祸时都有一个转变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总会有心里的落差,这时候他们没有办法化解,就会以各种形式发泄出来。只要度过了这个阶段,一切都会变好的。我们不妨将这看作白小姐简单的发泄,失去了至亲,面对外人,只能强忍疼痛。我们要理解她好吗?”浅奚目光如水的看着眼前委屈的少女,耐心的为她开解。伸手摸摸她的头,心中柔软万分。 “嗯嗯,只要跨过人生的坎,是不是就会像蝴蝶轻盈的飞向天空。” 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话语,浅奚一顿,继而微笑,“是,小梦说的很对,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过不去的。”这句话轻柔的飘向远方,低喃的男子像是说给眼前的女子,又像是说给一直在坚持的自己。 在白夏清的请求下,一行人回了一趟白府。白府的大门依旧气派非常,跨过大门。府内尸横遍野,仆人身上的伤口深且长,来人一击毙命,招招置人于死地,狠毒非常。以伤口的形状来看,不像是平常的凶器所为,真的是妖怪来袭。在妖怪面前,人命如蝼蚁,毫无反击之力,真要杀人灭口,屠其全家的话怎么会单留一个女子的性命那。这其间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看着白小姐伤心欲绝的在最这个家做最后的告别,浅奚心中突然有一个疑问,白老爷在哪里?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爹,你一路走好。女儿不孝,没有办法为你留得全尸,更没有能力为你风光下葬。在那群妖怪来时,你舍命救我,如今尸首也不见了。女儿不孝啊,呜呜呜呜呜呜。”这一声声的悲鸣在空旷的庭院内愈显凄凉。院外是无数看热闹的平民,不住呜呼哀哉, “天意啊,天意啊。” “看来这白小姐是克星啊!她刚刚及笄不久,这霉运不会是要连累到夫家,这等美人怕是没人敢娶了哦。”。。。。 微微祭奠一下,白夏清抹抹眼泪,拿出火折子,一吹,点燃张管家早已在白府内外撒好的油。火舌瞬间将白府吞没,火光潋滟中,白夏清将火折子一并扔进了火海中,跟着浅奚一行人走了。多年以后,妖界与神界兵戎相见,人间生灵涂炭时,这一带的人依旧口口相传白府的异事,且流传出各种版本以此来给贫瘠的心灵增添一抹笑谈。 黑夜降临,夜幕慢慢将夕阳蚕食,马车上除了张管家时不时的吆喝声,静谧裹挟着令人胆怯的黑席卷在场的人的内心。浅奚靠在车内的软垫上闭上了双眼。 被人打伤的白狐躺在血泊中挣扎着站起来,认命的接受来自眼前不[回忆1 ]断呼嚎着:“妖怪啊,妖怪,打死妖怪,打死妖怪。”的人的致命的一击。“砰——”一条水涟溅落在白狐身上,它睁开眼,身着绯红色衣衫的女子挂着嘲讽的笑容:“我说你这只小白狐,人是最没有感激之心的动物。你看你现出原形拼了命救了他,他反倒将你一除为快。” 白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水无形,纯净灵动,那道水涟却极为霸道,细如蝉翼的水涟就将人致死。面部表情都没有变化,死时没有一丝感觉,呵,倒不失为另一种善良。 白狐只是惋惜了那条鲜活的生命,拖着伤残的腿转身就走。身后的少女不乐意了:“喂,你这只狐狸真是好生无礼。我救了你,你一句谢谢都不说,转身就想走。” “我没让你救。” “呵,还真是敢说。要不是我,你早就去阴曹地府的牲畜道轮回了。还是一个未成形的男儿。来来来,让我渡你些修为,让我看看你是不是传说中倾国倾城的九尾白狐后裔。” “我的修为并不比你低,你区区一只鲤鱼精就想看我成形后的模样,怕是还得历练几年。”今天的玲珑兽的修为与自己不相上下,为了将他制服,自己不得已露出真身,差不多也两败俱伤了。但是自己万万没想到,竟然被自己相救的人给偷袭了。看来成仙这条路,还是很坚信漫长啊,人对妖还是有一定的误解。看在眼前的女子对自己毫无恶意,就先放她一马。但是白狐失血过多,浑身一颤就倒下了。 “没想到你修为竟然这么高了。欸欸欸,怎么突然就倒了那。” 在失去意识之前,白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真是聒噪。 “只要跨过人生的坎,就会像蝴蝶轻盈的飞向天空。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在自己逐渐恢复意识前,少女留下这句话,就走了。白狐发现,少女耗损了自己的修为为自己疗好了伤。这件小插曲,白狐并没有放在心上,并没有想到自己在之后的修仙途中,夜深人静,只有自己舔舐伤口的时候,少女的声音愈发清晰。每每想起这句话,自己总能恢复对未来的期盼,再多艰难险阻都不能阻挡自己渴求成仙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