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八章(上)(1 / 1)无罪之城首页

清晨的皇都落了雨,天色阴沉沉的,压抑得人心里有些发慌,王衣玄换好官服出来,却见慕容司早已穿戴整齐,他的身形越来越单薄,官服之上还盖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想来应是阿雪硬给他穿上的。  “今日这兆头似乎不太好呢。”  慕容司回头望了他一眼,便伸出手去接住屋檐上滑落的雨滴,雨滴顺着他的手腕流入,打湿了大半衣袖。“我不想你有事。”  “哎呀,大清早的不要说这些让人感动的话。”王衣玄拉回他伸出去的手,轻轻拧了拧那湿透的袖口,有水滴被挤出,滴落在干净的石板地面上。“雨天湿寒,侯爷要保重身体。”  “没关系。”  他拍拍衣服上的水珠。  “看来侯爷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哪有什么万全之策,只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是什么。”接过慕容司递过来的油纸伞,二人撑着伞一前一后的跨步而出,雨势有些大,王衣玄便将将伞檐往下放了些。  “牺牲你呀。”  “喂,你有没有搞错。”  “到时候你可别牵连我。”  “你不是说真的吧。”  “你在河西的一家老小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谁要你照顾啊,我在河西这么多年,当牛做马,任劳任怨都是为了谁?”他快步追上他。“慕容司,你这样就放弃我了吗,你别啊,你再想想办法,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的。”  “你在河西丢的贡品,我就是把侯府卖了也赔不起。”  “那也不是我弄丢的啊。”  不过是有人故意陷害,把贡品带到河西之后监守自盗罢了,为的就是贬了他王衣玄河西知府的名头,当年先皇去世时,继位的是嫡长子慕容辄,其余的十六个儿子,则分别分封到了各自的封地去做诸侯王,而其中,又属慕容司的封地地界最大,物产最丰富,商业经济繁荣,再加之其地驻扎了大批的军队,此地早已成了当今圣上的心腹大患,后期圣上虽在各地都下派了正三品以上的官员驻留,主要是为了均衡各方势力,怕出了一家独大的局面,不过他王衣玄毕竟是先皇钦点的河西知府,所以想换下他并非那般的容易。  入了宫门,雨势见小了些,慕容司的右脚刚刚踏出马车,便有三四个宫女立刻撑着伞上前来扶他。  “侯爷这边请,圣上等您许久了呢。”  “侯爷去了什么地方?怎么这么久都没见着您入宫了。”  “好久不见,侯爷真是愈发好看了。”  王衣玄独自撑着伞,顺便看着前方被簇拥在宫女堆里的慕容司,无奈摇头。  细雨如烟,青梅煮酒。  他随着慕容司刚刚踏入湖上小亭,便闻到了扑面而来的淡淡酒香,湖面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来,小亭两侧挂着墨绿色的纱幔,远远瞧去,倒还真有几分仙山楼阁的意思。  “臣弟慕容司,见过圣上。”  “微臣王衣玄,见过圣上。”  “十七弟来了。”慕容辄本是面朝湖水,负手而立,一听见宫人传唤说昭襄侯慕容司过来的时候,便是急急回身,见他正欲朝自己行礼时立即伸手拦住。“身体不适无需行礼,这里不是朝堂,我也不是圣上,只是你的皇兄。”  “多谢皇兄。”  他拉着慕容司的手入座,桌上摆着一壶温好的热酒。  “近日身体可好些了?”  “已无大碍。”  “气色看起来确实是比前段日子好些了。”慕容辄打开温酒的炉子,空气里飘散的酒香气更加浓厚。“父皇离世时你年纪还小,他生前特地嘱咐我要好生照顾着你,可是看你如今的身体状况,让皇兄百年之后如何还有脸面得见父皇去。”  “我自己的身体不争气,怪不得皇兄。”  王衣玄还跪着,他将自己的头紧贴在地面,此行吉凶难料是他与慕容司二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虽不至于赔上性命,可河西封地一旦落入这个人的手中,那么他誓死效忠的昭襄侯爷便是当真永无翻身之日了。  “你母妃怀你时,便是个整日泡在药罐子里的病体。“慕容辄轻轻抬手,他面前的酒樽便立即被这酒香装满。”我想十七弟应是在母胎里便落下这病根了。  “那时年纪小,我已经不太记得了。”  慕容司轻笑,端起那樽酒送到嘴边。  “你是我最疼爱的皇弟,这么多年留你在身边只是为了好生照料着你,河西之地离皇都太远,你又打小身子不好。”慕容辄脸上的悲伤表情似乎有些刻意。“皇兄实在是放心不下。”  开始打温情牌了吗?王衣玄偷偷抬眼看去,从他这个方向,除了能看到慕容司的衣摆整整齐齐铺在地面上之外,便是什么也看不见了,正忧心时,一行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宫女缓步至此,个个手中托着一小碟糕点朝慕容司的方向靠近。  “知道十七弟要来,为兄特地为你准备了。”  慕容辄话音未落,便听得一声尖叫,正欲抬眼望去,便见得一排宫女一个砸一个的往前倒来,手中还未呈上来的点心碟子‘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糕点四处散去,宫女们一个压一个的倒成一片,许久都不曾爬起来,站在最前边的宫女更是直直的往慕容司怀中摔去,王衣玄见此,立即偷偷收回自己那只刚刚伸出去的罪恶小手。  慕容司的衣服全被飞溅的点心弄脏,他伸手将摔入自己怀中的宫女扶了一把,这才掏出手巾来拭擦衣物。  “还不立刻给朕收拾了。”  看着这满地狼藉,慕容辄一时怒火上头,将自己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摔出去。  “皇兄息怒。”  “一群废物,路都走不稳吗?”  亭内乌压压的跪倒一片。  王衣玄难掩喜色,便悄悄将自己的头埋的更低了,心中默念着活该,让你装好哥哥,让你扮好人,还说什么打娘胎里就落下的病根子?想他家侯爷当年那也是赤手空拳便能放倒自己和澹台亮两个人的身手,就这样生龙活虎的一个人,还说人家从小身体就有病?像谁不知道是你在背后下毒似得,王衣玄的嘴翘的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