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霜与领头人这厢聊得火热,都没注意到身后的南祁眼中震惊之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冰冷杀气。
“百里兄,你真要为了一个人情,将我送于这群人刀下吗?”南祁幽幽开口。
顾霜听见南祁的语气,不禁从后背上窜起一阵凉意,下意识地想转身去看。
但她又想到南祁此刻眼中或许会涌起的失望,一时之间却又没敢回头,只是接着向那黑衣人说道:
“你当我是傻子不成?空口无凭,你如今一开口一闭口,日后若是不认账怎么办?”
“百里兄?”南祁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上次还要轻,却一下一下的砸在顾霜心里,砸得她胆战心惊,又带着点儿不知哪儿来的疼。
片刻之后,那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掷了过来,同时说道:“此乃我长生殿信物,百里阁主只要向主上出示这块令牌,长生殿尽听阁主差遣。”
顾霜再次笑了,将令牌揣入怀中,道:“既然长生殿如此有诚意,我又怎好辜负这番美意呢?”
话音一落,她的身影便从原地消失,剩下松一口气的领头人,和周身杀气的南祁。
南祁看着百里鱼相消失的身影,怔愣片刻,随后勾唇一笑,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低声喃喃:“我的好表妹,可别再让孤见到你。”
那领头人看着顾霜消失的身影刚刚松了一口气,比了个手势,吩咐另外几个黑衣人向南祁攻去。
南祁冲着那几人温柔一笑,眼里尽是狰狞。
他该知道的不是吗?
他南祁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顾家的一颗棋,竟然期盼着顾家长女会待他有所不同?
他怎会有如此妄念?
南祁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
他手下亡魂不计其数,亲友敌人俱有,为何会独独再三对顾霜下不去手?
最后怎样,她还不是为了一个人情,就卖了自己。
或者是为了南燧?
想想也对,用他的项上人头在南燧面前博取好感,岂不划算?
想到这里,南祁收了心思,丹田凝气。
他杀不了她,但是眼前这些人……
然而,还未等到他动手,他面前的黑衣人忽然间便一个一个像被一刀切掉头的萝卜一样倒在了地上,转眼之间,便只剩下那领头人还在。
南祁抬眼望去,却见着了正站在不远处那倒霉首领身后的顾霜,手中握着的留骨扇还滴着血,那首领也已没了生气。
“不知北兄什么时候与长修殿结了仇?”顾霜笑问道,一边向他走来,一边缓缓的收起了手中的扇子。
“我以为百里兄正当是要弃我而去了,”南祁说道,眼中杀意渐渐退去,整个人却依然有些阴沉。
“我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哪儿成想这长修殿的人实在是太寒酸了,区区一朵鹤山莲,一个人情就想买北兄的命,这哪儿成呢?”
她见南祁还有些绷紧的模样,调笑道。
“哦?是吗” 南祁似笑非笑,却话锋一转,接着问道:“不知道我的命在北兄眼里,价值几何?”
顾霜听见这话,一愣,心思一动,发觉不妙。
她这是将太子的疑心病给带出来了。
“在我眼里,北兄的命自然是……”
她想着,顿了顿。
南祁的眼睛微眯,问道:“是什么?”
她并未回答,而是飞身向前,一眨眼,脸就贴在了他眼前。
“那自然是,”她笑得肆意,“有市无价,山河不换。”
南祁听罢,先是一愣,然后往后退了两步,又咳嗽了一声,道:“百里兄严重了。”
这严不严重的顾霜不知道,她只知道,太子殿下的耳朵,红了。
顾霜看见南祁这样窘迫的样子,心里已经是乐开了花,面上却丝毫不显,接着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一个江湖小组织的头子,要这山河做什么,与我而言,自然是知己重要。”
南祁听着这小姑娘胡言乱语,心下雀跃却是骗不了自己。
她折返回来了。
是为了他吗?
顾霜看着南祁依然迟疑的神色,又解释道:“长修殿刺客善用暗器,我刚才离开不过是为了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以免当面冲突,意外伤了你。”
“这长修殿接杀人的单子,一单千金,不死不休。不知北兄是招惹上了何种难缠人物?”她看向他接着问道。
若买凶之人,真是南燧,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这南燧先是与铜雀楼主有所联系,还能勾连上长生殿,这人脉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她如此发问,也是为了提醒南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