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生丸本是这次拍卖单子的最后一样物品,眼见拍卖快结束,众人都纷纷起身,打算离场。
此时,季谦发话了:
“各位稍等,这次拍卖还有最后一样药材,乃是此次拍卖的压轴之物。”刚刚从座位上起身的客人听见这话又纷纷坐了下去。
见他的话吊起了众人的胃口,季谦笑了一笑,禁了声,拍了拍手。
他身后忽然出现了几个侍从,抬上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被黑色的绸布罩着,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
侍从们将那盒子摆在天井中央,而后又鱼贯而出。
季谦两步上前,走到那盒子旁边,说道:“诸位请看,本次拍卖的最后一样东西,鹤山莲。”
说罢他掀开黑绸,只见一朵素色莲花静静地躺在琉璃盒子里,随着阳光的照射,那莲叶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仿佛也是琉璃做的一般。
“银白如玉,瓣似琉璃,这真是鹤山莲!”有人惊呼道 。
“诸位皆知,鹤山百年不产鹤山莲,如今季某有幸,得鹤山莲一朵,起价,十万两。”
“十二万,” 左边坐席有人财大气粗,发了声。
顾霜扭头,只见是一中年男子,浓眉圆眼,身着胶青圆领袍,领上用银线绣了狮纹。
她认得那花纹,乃是关中宁家独有的啸狮纹。
根据年龄和长相,此人应当是现任宁家家主的嫡二子,宁家二爷宁中沥。
说起来顾霜还得称他一声表叔。
她祖母,顾家老太太乃是现任宁家家主的嫡妹。
只是老太太嫁入上京后,和娘家山高路远,便没了什么联系,不过是过年过节的时候,送些东西,联络联络感情。
如今在这拍卖会见到宁家二爷,顾霜觉得缘分这东西,还真是不可说。
“十五万,”又有人叫价了。
这次叫价的是一位夫人,坐在顾霜他们对面,脸若银盘,长得慈眉善目,梳着妇人髻。
“十八万,”南祁举牌子了。
“二十万,”宁二爷接着叫价。
“三十万,”妇人再次开口。
全场哗然, 三十万,比得上这次拍卖会上其他东西的成交价加在一起了。
顾霜只见南祁再次举牌:“四十万。”
宁二爷没再举牌。
“五十万,”那位夫人再次叫价。
只见南祁微微蹙眉,道:“六十万。”
那位夫人此时终于有所迟疑。
她手握牌子,似是在做什么决定。
这时,她身旁一位仕女打扮的女子附过身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片刻之后,她紧了紧手,再次举牌。
然而正在此时,南祁却开口了:
“晋夫人,北某知晋家在药材方面一向出手阔绰,只是今日北某是奉家父之命前来拍得这鹤山莲,晋夫人再出价前,可要想清楚了。”
晋夫人一听此话,果然变了脸色。脸上闪过一丝纠结之色后,还是放下了牌子,再不做声。
顾霜此时也明白了,这位夫人是梨山晋家的长房大夫人。
这天下求药之人必去两地,一是东篱谷,二便是这梨山晋家。
晋家上下世代为医,爱药成痴。
晋家有两三个子弟在宫里做太医,晋夫人认得出南祁也不奇怪,如今太子殿下搬出了他老子的名号,晋夫人就是再想要这鹤山莲,也只能作罢。
“六十万第一次,六十万第二次,六十万第三次! ”
“梆”的一声,季谦敲响了身后的金锣。
“恭喜北公子,这鹤山莲是您的了。”
顾霜也紧接着举杯相贺:“恭喜北兄拍的鹤山莲。”
南祁冲她举杯一笑:“同喜同喜。”
眼见这热闹看完了,众人也都纷纷开始往拍卖楼外走去,一时之间,原本热闹非凡的拍卖楼瞬间人去楼空。
顾霜南祁他们几个刚刚拍卖了东西的人,等着铜雀阁派人来收钱交货。
顾霜没有看见,季谦在离开天井的时候,与南燧眼神相交,虽只是瞬间,两人微微的点了点头。
可南祁却低头借着喝茶的功夫,咧唇一笑:南燧就连栽赃陷害之事,做的也如此的乏味,真是没意思。
两人又在席座上等了片刻,不多时,便有个侍从将鹤山莲送到。
只见那侍从捧上一张檀木托盘,那托盘上坐着一方巴掌大小的寒玉盒子,盒盖儿上雕了一朵玉兰花。
南祁打开盒子,瞬间满屋生香。
南祁一笑,道:“果然是鹤山莲。”
那侍从急忙接话:“瞧您说的,铜雀阁拍卖童叟无欺,若是买了假货,这不是砸了我们自己的招牌吗?”
“是吗?”南祁微微眯了眯眼,语气上带了两分戏谑。
“我姑且信你好了,”说罢又将盒子放回盘中:“货也验过了,包起来吧。”
那侍从听罢,将托盘放在矮桌上,后面的人又乘上了一个大一点儿的木质盒子。
那侍从将玉盒放进木盒中,身后人又乘上了一块儿鸭头绿的绢布,侍从便又取过绢布,将木盒子细细包上再重新放回了盘子里,随后双手托盘,将包好的东西向南祁呈了上来。
南祁单手将盒子拿起,低声呼了一声:“景二”。
声罢,便有一玄衣男子从席座外面走来,身形修长,面容秀气,只可惜半边脸被一张玄铁面具遮住了。
“主子。”
“拿着,”南祁将包好的盒子放在这名叫景二的男子怀里。
“好好给收好了,东西掉了,拿你脑袋赔。”
景二将盒子揣入怀中,对着南祁躬身抱拳:“是!”
声落,众人只在他原来所立的地方瞧见一道残影,人早已没了踪迹。
顾霜没想到南祁手边还有此等高手。
难怪她派去东宫的探子没了踪影,估摸着八成是被南祁自己拔掉了。
南祁看着顾霜询问般的眼神,一时之间会错了意,以为她是在好奇景二其人,于是转过头来向她解释道:
“景二这人,虽没有其他的本事,但这遁地之术却是练得极好,我将东西交给他,让他先带回家去,也免得后面麻烦。”
说罢他顿了顿,又接着道:
“如今拍卖结束,明早我便要启程回家了,我与百里兄相见如故,不若乘着今日下午的光景,在鹿鸣镇同游一番可好?”
免得后面麻烦?同游一番?
虽然她能跟他谈天说地,把酒言欢是很开心,但是作为太子表妹,她不禁为南祁是不是流露出来的任性一面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