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澜话音刚落,黎清幼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该尴尬还是该欣喜,总之,黎清澜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我……”黎清幼刚扯出一个笑容,没等她说下去,黎清澜就突然起身,轻轻拉开她的手。 “我要去看外婆了,失陪一下。” “不如我们也陪你去吧,好久不见伯袓母。”木和敏接口道。 “你们舟车劳顿不如就先歇息一下,过后有的是时间。” “呃——我们不累。” 黎清澜停下,微笑道:“不必如此,我不会出尔反尔的。你们说的对,我的确不能太自私。” “我们这么说也不过是办法而已,你不用太在意了。”木和敏道。 “但事实就是如此,木氏暗中替我获一个得参加选拔赛的资格,如今,我应该把这份恩情还回去。还有,多谢你们的特意提醒,不然就要麻烦到外公了。” 齐秀秀叹了口气,道:“你不要怪我们强迫你就好了。” “不要再说了,”黎清澜摇了摇头,“我先走了,你们随意。” “那好吧。”齐秀秀看了一眼直直站着的黎清幼,应声道。 黎清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背影一如平日里的坚定挺拔,可是黎清幼硬是觉得多了几分脆弱…… 脆弱?见鬼的!黎清澜又不是三岁小孩,赌气委屈什么的怕不是我自己脑补的吧!黎清幼绞着手指胡思乱想着。 “清幼,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齐秀秀温声问道。 黎清澜回过神,对在齐秀秀浅笑道:“当然可以。” “那好,你坐吧,我们想了解一下你姐姐在家这段时日都做了什么,你可以和我们聊一聊吗?” “对了,我忘了和徽还在外面等着我,我也先走了,再见。”说完,黎清幼甩开齐秀秀按着她肩上的手,匆匆离去。 “哎!”齐秀秀听着房门合上的声音哑然无语,半响才道:“我怎么觉得她们好像都不对劲呀!” “清澜没什么不对劲的,不对劲的是黎清幼。”木和敏抱臂道。 木和曦却不这样认为:“清澜也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们下一步还没开始呢,她就已经答应了,这不奇怪吗?至于黎清幼,我们没接触过,怎么知道对不对劲?” “你傻了,黎清幼出生时就昏睡不醒的事,族里不是很多人都知道吗?如果她早醒了,我们难道不是早该知道吗?这么说,黎清幼醒来不过是不久前的事……原本没听说伯叔母要办六十寿宴的,如此匆忙应该是要借此机会介绍一下这位安平候府的小二小姐吧!”木和敏一脸肯定地说道。 “不管如何,我们此行的目的算是完成了,但为了保险起见,不如我们就邀请清澜一起返回云烛学院如何?”齐秀秀突然道,木和曦、木和敏相互一望,皆是赞同。 · 不提齐秀秀等人如何商讨,黎清幼匆匆沿着原路返回,远远地就看着木和徽呆在原地,黎清幼松了一口气。 “二姐。”木和徽猛地抬头惊讶叫道。 黎清幼走过来一把抱住木和徽,问道:“你喜欢我吗?” “当然,二姐可是我最亲的人了。” “不是之一吗?” “一样的重要。”木和徽认真答道。 感受木和徽心脏的振动,黎清幼逐渐平静下来。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病了,平时看黎清澜怎么都不顺眼,也曾被气的跳脚了,但黎清澜稍一退步就跟受虐般的于心不安,这还是她吗?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如果说她对黎清澜的恨源于黎清澜对她的怜悯,对她控制。那么,她对黎清澜的爱就是源于血缘的力量?——也许还要加上同病相怜吧。 黎清幼呼出一口浊气,乱糟糟地揣度着她与木云蓉夫妇、安平候夫妇、木和徽还有黎清澜的关系。穿越两世,给她带来的除了新奇的体验还有感情的羁绊,她拿不起放不下,往往伤着自己。——也许在一开始,就应该没有开始。 黎清幼彻底想明白了,松开了木和徽,然后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谢谢你,和徽。” · 时间过得很快,夜深了,绝大部分的宾客已经离去。木府里的仆从在管家的指挥下收拾整理残局,主人和留宿的客人自然不需要理会这些,他们洗漱一番后纷纷歇下,以缓解白日的疲劳。 黎清幼的房间烛火已经熄灭,窗户是打开的,月光正好照进来,攀爬至她座下的椅子时便再也无力向前了。她正对着房门,手里不住地抚摸着什么,只见那一团在她腿上乍现细碎的光点。 向安平候夫人讨要金瞳白狐后,黎清幼便细细查看金瞳白狐的晶核,然后就发现晶核上遍布裂痕,只要金瞳白狐稍一运转晶核里的能量便会因为强大的冲击力炸成肉沫。 黎清幼曾猜测是夏侯冰语下手的,但因为这种不伤及性命而直接震碎内里晶核的做法,需要的是出手之人精准的控制力或丰富的经验只能作罢。然后,黎清幼又猜测是夏侯冰语身边的人下手,但她在夏侯冰语身边也没发现可能有这种实力的人,所以只能放下。因为这些猜测,黎清幼对夏侯冰语的印象一变再变,颇有几分忌惮,毕竟她现在弱得不忍直视。 对于这只金瞳白狐,黎清幼不由感到惋惜,虽然震碎它晶核的人没让一丝能量外泄,但已经都可以归入属于极度易碎品的行列,引入、导出一丝能量都不行,金瞳白狐不能再修练即使成功逃离也是废了。而且金瞳白狐的传闻她没有考究过,要她冒冒然使用晶核她可不敢。 黎清幼不知道,这只金瞳白狐侥幸逃过几命,最后成为一只宠物,心里庆幸还是绝望。 大概还是庆幸的,死亡是世上最容易做到的一件事。 黎清幼抱起温顺的金瞳白狐,对着它自言自语道:“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了。因为你运气好,命大,所以,你就叫小幸运了。” “我不接受反驳。比起墨团这名字你该庆幸我没叫你小金、小白之类的,知道了吗? ”黎清幼摇了摇金瞳白狐的前爪,金瞳白狐一动不动,就像一件毛绒绒的玩偶。 黎清幼感受着金瞳白狐心如死水的平静,轻柔地抚摸着金瞳白狐的脑袋,喃喃道:“小幸运啊,你不活到明天怎么知道未来如何?勇敢地活着总比浑浑噩噩地活着好……” 黎清幼抱着直到她腰酸到坐不住了,她终于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前,冷冷的月光下,黎清幼裸露在外的肌肤仿佛与其融为一体。 “怎么还不来?”黎清幼抬头望着窗外模糊成一团的树冠,似乎透过浓密的枝叶,越过围墙,随着月光便可以看到墙那边屋子里的人。 黎清幼在等黎清澜。在劝服黎清澜前,她最后说的话是让黎清澜今晚来找她。原本她是想与黎清澜缓和一下关系,虽然现在目的有些改变,但过程还是必要的,既然黎清澜没有反驳没有异议,黎清幼就当黎清澜答应了。 “要不,我去找她?”黎清幼向小幸运问道,小幸运正悲伤着,自然不可能给她答案。 “她要是不来,我今晚难道就一直等她了?那我还用不用睡了?算了,我主动点,我去找她。”黎清幼嫌弃道,她有精神力做查探,自然知道黎清澜没睡,但是也没有出门的准备。 想要改变态度的黎清幼虽然觉得有点抹不下面子、丢失先机,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样主动,黎清澜心情舒坦了,待会的谈话融洽了,于是也就释然了。 · “叩叩……”抱着金瞳白狐,黎清幼敲响了黎清澜的房门。因为她和黎清澜两人都各有秘密,于是这两座相邻的院子除了平日洒扫,少有第三个人。 “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数三声,你不应不开门,我都自己进了。” “一。” 黎清澜在里面坐着没动,黎清幼咬牙。 “二。” 黎清澜起身,黎清幼拉长了尾音。 “三。” 话音未落,黎清幼啪地推开房门,大步向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黎清幼质问道。 “嗖——”一点黑芒迎面而来,落点处正是肩膀处,黎清幼不敢正面硬扛,连忙侧身躲过。眼见着黑芒就要穿透身后的门板时,前方又传来一道破空声,后发先至,来势汹汹,越过黎清幼打落第一道暗器,两道暗器在空中相撞,然后相继掉落,在地上叮当作响。 黎清幼怒目而视,黎清澜起身走过来。 “抱歉,不知道是你。” 黎清幼不敢想象自己要多傻白甜才会相信她的话。因为不想和她闹起来,于是黎清□□自己回忆起自己以前也是这样欠抽的,这是一报还一报,同时心里还不断地循环着大智若愚、难得糊涂、小不忍则乱大谋之类的智慧格言。 现在我已经很冷静,黎清幼深吸一口气,接下来应该直接和黎清澜谈谈了。 那边黎清澜捡起地上的两枚棋子,见黎清幼停在原地,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心下感到好奇,因为这一向不符合黎清幼的行事风格,原以为自己白日里已经如黎清幼的愿,黎清幼也没有必要再和她接触,谁知道黎清幼居然自己上门来找她。 虽然不明黎清幼的目的,但黎清澜也不想知道,因此才出手劝离。然而现在黎清幼出乎她意料之外,她也不介意等黎清幼托出来意。 “你为什么今晚不来?”即使黎清幼已经决定单刀直入,直切主题,但话到嘴边却成了另一番。 其实她还是很在意这个问题。 黎清幼这边心中唾弃自己心口如一,那边黎清澜为难起来。实话实说显然是会惹恼黎清幼,好处是她马上能安静了,自己捏造一个理由,黎清幼显然也不容易相信。 “如果你是为夏侯冰语而来,我觉得没有必要。”黎清澜思索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侧面避过这个问题。 “不是这个,这个可以延后再说。”黎清幼的声音突然轻松起来,似乎松了一口气。 “夜深了,说完早点睡。所以我就开门见山了,”黎清幼坐在黎清澜对面,捧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黎清澜。 “首先,既然命运安排了我做黎清幼,那么我就是黎清幼,改名改姓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然后,虽然你比我早出生那么一会,但是我是不会认为你就是我姐姐的,说不定——”黎清幼晃了晃脑袋,“我真实年龄都可以做你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