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开得那么快,眼见就要撞到他,他却还是像从前那样,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知道他不会撞上去,即便真的会,他也知道他不会感到畏惧。
从他第一次接触到曲梵遇,貌似还没见到过让他害怕的东西。他这般生冷无畏,除了他睿智有底,心里掌控着全局的变化趋势,剩下的,可能真是他的心太过冰冷。
可他刚刚见到的曲梵遇,似乎和他印象中的他又有些细微的变化。至于这种细微的不同,他说不清楚,但大慨和此时靠在他肩头睡着的女孩有关。
车子在路上平稳开了一会儿,傅竺臻往后看了一眼,看到曲梵遇双眸隐隐阴沉,他心里虽有不解但也不明说,问了一个看似和他想问但不着边的问题:“现在去哪儿?”
“去找司柯。”曲梵遇静穆地坐在后座上,略显昏暗的空间里看不清他此时是何种神情,只依稀辨出他视线的方向是落在女孩的身上。
由于一种莫名的疲倦,白柚上车没多久后便睡着了,起初是靠在椅背上,后来似乎有人轻轻拨了拨她的脑袋,让她躺在一个更加舒适的位置。察觉到身边有暖意,白柚自觉地向热源处拢了拢。
感受到女孩自主而无意识的靠近,曲梵遇心情莫名舒服。白柚睡得不是很老实,睡着睡着似乎就溜了坡,脑袋开始下滑,然后感受到下落又往上蹭。下颚在他的肩头微微摩挲,让他有些发怔。睡着的她,向一只温煦娇憨而不自知的猫咪,撩人不自知。
他的呼吸声沉重几分,想起她叫他“叔叔”,心里有些无奈,他用宽厚温热的手掌托住她摇摇欲坠的下颚,抵在他的肩上,以免她突然扎下头来。
她现在只是心智为五岁的孩子,作为她眼里印象还可以的“叔叔”,他只能先扮演好这个角色。
原本他以为自己对她有所了解,现在却越来越觉得她虚无缥缈,身上充满了未知。他曾以为她就在他的手心,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如今看来,恐怕是他太过自信。
她经历的事情,从前,如今,他也只是知道大概。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疑惑的同时,心里也逐渐浮上一层淡淡的危险感。
车中沉寂了许久,前面才传来傅竺臻深郁的嗓音:“梵遇,她是谁?”
他的身边,从没出现过女人。认识他的人只以为他看不上眼,他虽然和他交情深厚,知道他不喜有人对此议论,但喝酒闲聊之余也问过几次,他只是神情漠然,悠然以“聊工作不聊感情”简单敷衍。
他和他工作的几年间,算是见识到什么是彻头彻尾的“工作狂”。他认为自己身居如此高位,坐拥无数财富却也不是浪荡公子,只会风花雪月,但他做不到曲梵遇那样,工作起来像机器人一般,不见有过轻惬悠哉的时候。
他虽然是曲家的四公子,却不倚靠曲家原本庞大优厚的家世,只身创造出属于他个人的奇迹和辉煌。
曲家四公子,对于他而言,只是众多头衔中的一个。
傅竺臻静候片刻,没有得到他立即的回应。
她是谁不好解释吗?难不成他不认得她,但绝无这种可能性。
“她是我的妻子。”醇郁坚定的声音通过他平淡的口吻传出来,犹如一颗隐形的导弹,投到傅竺臻的耳边,炸了。
看似洒脱不羁实则稳重冷静的双眸充满了震惊,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比听到世界爆炸还要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他竟然结婚了!
“你—!”惊呼声还没完全出口,曲梵遇蹙了蹙眉,利落地打断他。
“嘘—”
“小点声音,这不是大事,不要声张。”
这还不是大事?!
“什么时候的事?”傅竺臻偏头看他,见他冷眼示意的样子,刻意压低声音,语气放缓,“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们?”
曲梵遇瞟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
我去!傅竺臻忍住想爆粗口的冲动,一时哑言。
很好,很符合他的作风。
曲梵遇瞅了某人此时极力压制的迟疑和郁闷,凉凉开口:“她不让。”
她不让,谁不让?傅竺臻心里简直要气笑,谁能管的了他?!
后又仔细斟酌一番,她?是说他身边这个小姑娘,他的老婆?
哟,傅竺臻突然心里有些惊奇,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原来什么都不怕的曲梵遇怕老婆。
这事要说出去,恐怕没人会相信。关键是,谁会相信他已经结了婚?
不过这倒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找时间和他们几个兄弟赌一赌,就赌曲梵遇会不会结婚,他准能让他们输的一塌糊涂。
太无聊的时候,可以在他的背后找找他的八卦和乐子,只要不被他发现。谁让他是他们之中最无趣荡不起涟漪的人呢,越是这种,越能掀起他们心里强烈好奇心的巨大浪花。
傅竺臻正在心里筹划安排,车后某人冷如冰霜的神情如利剑一般抵在他的身后。
察觉到某人似乎不太愉悦的神情,傅竺臻悻悻回头看他,“有,什么吩咐?”
“这个消息目前我只告诉了你,若是有风声走漏,你最近看中的商家那块地皮我可能准备放他们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