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绪饶是修为再好,也被气得再次站起身来,指着他的背影:“你......”少顷,不再有下文,颓然坐在椅上,一言不发。
柳枢站得笔直,未敢多言,正琢磨着柳绵会去哪里,听得柳子绪仿若虚脱的道:“你去看看他,明日,圣上召见商议国祭要事,我必须进宫,无法脱身,你还是带几个人暗中随行。”
柳枢忙应了,快出门时,想了想,驻足回头道:“父亲,有句话,孩儿不知当不当说?”
柳子绪看了看他,复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无力的摆摆手:“那就不必说了。”
威风凛凛的护卫大统领此刻如同一个失败的老父亲,无力的靠在那张高大名贵的红木椅上,岁月并未在他硬朗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依旧可见昔日的俊逸与威严,只是此刻,所有的浮华似乎都已褪去,只能见一个老父亲,对着一个叛逆之子,显出来的无奈与忏悔。是啊,纵使他想要弥补,然而,于柳棉而言,自从失去母亲之后,十余岁的孩子,便投身行伍,那点可怜的父爱,也不再有?或许,他早已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父亲。
柳枢心里,对柳棉的怜惜之情,似乎又多了几分。
然而,柳子绪,只能无奈的沉默不语。
柳枢素来寡言,他再次看了看自己的父亲,默默行礼离去。
“枢儿。”
柳子绪此时叫住他,缓缓说道:“你乃我侯府世子,自幼稳重,甚得我心。阿思却与你相反,他自幼便顽皮,桀骜不驯,不谙世事,难当大任。哼,如此顽劣,却又目中无人,傲慢之极,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他像个老父亲一般絮絮叨叨,而后语气略带了温和,又道,“你兄弟二人素来和睦,你也是难得让他心服口服之人,日后,多劝劝阿思。我老了,这偌大的侯府,终究还是要你来做主,兄妹之事,多照料一二。”
说罢,目光紧紧看着柳枢,等待他回话。
柳枢面无异色,郑重行了一礼道:“父亲放心,孩儿自会规劝四弟。”
说罢,再无多言,转身离去,柳子绪眉头深皱,再次陷入了沉思。
何人要杀柳棉?是祸起萧墙,还是外敌来犯?阿思,那是阿音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容不得半点闪失。
他倏然起身,唤道:“来人。”
立时有家仆应声而来:“侯爷有何吩咐?”
柳子绪承袭了柳家世代的侯爵之位,又有军功在身,然而在家里,他还是要求家人尊称他为侯爷,而不是将军。家,毕竟不是国,他素来家国分明。
柳子绪道:“你去叫大总管来。”
家仆恭敬道:“是。”
“等等,”柳子绪再次叫住了人,“不要惊动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