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浪打开的那一箱啤酒很快就被喝完了,之后另外一箱酒也被打开,每个人都喝了不少。 众人在酒精的刺激下,歌是一首接一首地唱,并且无论唱成什么样都会迎来欢呼鼓掌,气氛非常好。 林眠喝的有点多,头晕晕的,却感到异常兴奋。她刚刚才和乔景行合唱完一首《水晶》,这首歌她听过无数遍,但却是第一次唱。 唱的怎么样她完全不知道,可听众都很给力,使劲地鼓掌,周峰还嚷嚷着叫他们“再来一首”。 林眠晕乎乎地站起来,一边点头说好,一边就往点歌器那走,可才迈出一步就软绵绵地跌了回去。 乔景行眼疾手快地伸手托住了她,把她扶回沙发上。看着她挣扎着想再站起来的样子,无奈地抬头对大家说:“林眠应该是喝多了。” 而岂止是林眠一个人喝多了,三个女生此时的状态都差不多。许诺看了下闭着眼靠在他肩膀上的顾海沁和歪在沙发上动也不动的夏依依,撇着嘴嘀咕道:“吴浪该不是在酒里下了蒙汗药吧,怎么一个个的都喝成这样了……看来今天是要提前结束了。” 见两个男生都站了起来,他又喊住了他们:“等一下,我想再唱最后一首歌。” 这是一首粤语歌,许诺带了三分酒气和四分放纵,唱得很是投入: 若你想问我不会否认 只有你可以令我生命再有热情 心不知醉或醒 但这份痴心唯独你是看不明 乔景行眸色暗了暗,略一思索后拿起了另一个话筒,和了他的声音一起唱: 能令天知道她知道 应知道都知道 偏偏你未知 林眠本已快要睡过去,此时迷迷蒙蒙睁开眼,就看见电视屏幕的光明明暗暗投在乔景行的侧脸。 “真好听啊。”她心中呢喃了一句,有些迟钝地将已经沉得不得了的脑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大家在KTV楼下道别的时候,林眠依然是站立不稳的。她努力保持着清醒,却不得不半倚着乔景行才能让自己的身体不往下滑。 夏依依算是三个女生中状态最好的了,虽然一直捂着晕乎的脑袋不说话,但站立和走路时还是看不出醉态的。 而顾海沁的情况比林眠好不到哪里去,从KTV一出来就直接坐在了台阶上,然后把头埋到膝盖间就动也不动了。 许诺去拉她,她半抬起头哼哼着说想吐。许诺一听,忙扶着她往一边角落去,口气甚是无奈:“吴浪买的该不是假酒吧……,哎,反正下次再也不敢带你们几个喝酒了。”抽空还回头看了看另外两个男生,“我在这陪着她,你们也赶快送她们两回去吧。” 乔景行看着顾海沁扶着墙干呕,不放心地低头问林眠:“你没有哪边不舒服吧?” 林眠迷糊着摇头:“就是头特别晕。” 乔景行放下心来,半是架半是抱地把她扶上自行车的后座。可看着就势歪倒在车座椅上的林眠,他心下犯起了难——她现在这个样子,显然是不能直接回家的。可是不回家又能去哪里呢……要不带去他家?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把外婆吓到…… 林眠就像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半撑起沉重的脑袋,一只手就牵住了他的衣角:“我们去河边吧……就是卸甲山边那条河……”她声音越来越小,呢呢喃喃着又倒回了座椅上,却还牵着他的衣角没放手。 混沌的脑袋根本无力思考太多问题,但是卸甲山边的那条小河却清清楚楚地浮现在了脑海里,连带着那个花落如雨的春日的晚上,还有在那个晚上第一次牵住了她的手的他。 林眠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甜蜜的笑,手指更紧地勾住了他的衣摆。 去卸甲山的路不算近,而乔景行因为害怕林眠迷迷糊糊地会从后座上滑下去,所以根本就没敢骑车。再加上怕走大路被熟人看到,所以他是而是一路推着车穿街走巷地到了目的地。 小河去年刚刚整治过,河水清透,河堤两岸绿草茵茵,河边还安了些休憩用的长椅。 下午刚刚下过一场透彻的暴雨,空气中的燥热被冲刷了个干净。河面有风吹过,竟是带来了一丝这盛夏难得的清凉。 林眠的酒气散了不少,头也不似先前那么晕了。她坐在长椅上,眯缝着眼看乔景行在河边打水漂儿玩。 石子扔出,削出一个个漂亮的连跳,水面上连着擦起大小不一的涟漪,相撞着荡开,漾起粼粼的波光。 “喂。” 乔景行回头,就看到林眠正坐在长椅上歪着头望着他笑。她今天穿了条淡蓝色的无袖连衣裙,两条细细胳膊撑在身侧,光洁而白皙的小腿悬在椅下一荡一荡的。 他心底一柔,应声走向她。 她似乎很少喊他的名字,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有对话,她总是跳过所有需要称呼的步骤直接进入主题。如果实在逼不得已需要喊他了,她就会像现在这样喊一声“唉”或者“喂”,然后就对着他笑得一脸无辜。 乔景行不知道别的情侣之间都是如何称呼对方的,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参考对象,只记得他爸妈喊对方的时候都是连名带姓地去喊。 他喊林眠的时候也是连名带姓。 不过他不想让林眠也那么连名带姓地喊他。他的名字是三个字,林眠偶尔喊出来的时候总会让他觉得生分又疏远。可他又想不出什么既自然又特殊的称呼来替代,于是也就渐渐默认了林眠的“喂”就是在喊他。 乔景行在林眠身边坐下,低头看她:“是不是舒服些了?” 林眠用力地点头,挪动着往他身边蹭了蹭,然后就眨巴着一双水雾雾的眼睛盯着他,唇边一直挂着笑。 乔景行没想到她酒后的样子会是这样的,虽然不吵不闹但是却活泼了不少,跟平时的内敛大相径庭。 若放在清醒的时候,她哪里会这么哈巴狗儿似的贴着他。 他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发,她也不避,顶着一头被他揉乱了的发,一脸无辜。 他心中暖暖的,有些心疼地问她:“喝多了很难受吧?” “我没喝多!”林眠回答的斩钉截铁,嗯,喝多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喝多了。 不禁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我不信。” “真的!” “那你把德摩根定律背一下。” 林眠愣脑袋歪了歪,“唔”了一声,真的开始认认真真背起德摩根定律来。 乔景行很努力才控制住没有笑出声来,严肃地点点头:“背的不错,下面背二次函数解析式的三种形式。” 林眠老老实实地继续。 “嗯,看来在老傅那学的不错,公式比以前记得熟多了。” “他教的没你教的好。” 乔景行挑眉,没想到她表扬的这么直接。看来酒后吐真言这句话是一点不虚。于是凑近了她耳边,低声问: “是不是特别喜欢我给你讲题?” “是。” 林眠直直地转过脸回望着他,不知是因为酒意未过还是因为天气炎热,她的脸上带了抹红晕,擦了胭脂一般好看,衬的眼眸乌黑明亮。 乔景行咽下喉头的干涩,接着问:“是不是很喜欢我?” “是。” “那,我们努力上同一个大学吧。” “嗯!” “我们以后……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 “好!” 突然之间,林眠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勾向自己。乔景行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懵住了,顺着力道俯下了脸。然后没有任何准备地,她温暖的唇拂过了他的脸。她身上独有的清爽香气,带着薄薄的酒气,就这么向他倚了过来。 “乔景行,我喜欢你!”连名带姓的三个字,从她嘴里轻轻喊出,热热地撩过他的耳畔,竟是想不到的缠绵和好听。 脸上刚刚被她吻过的地方灼烧般的滚烫,乔景行一颗心也是滚烫的。 酒真是个好东西,他想,但是以后千万不能让她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