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老师办公室最近的路是从水房边的楼梯下一层楼再拐个弯,可那势必会路过三班。所以现在林眠都是舍近求远,绕到走廊另一头的楼梯下楼,再走过去。 可虽说是绕了远路,也不过就是多走几步路而已,“高二年级组”的门牌子还是很快就出现在了眼前。 林眠做了几下深呼吸,在那扇虚掩的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 “请进。”是李老师的声音。 深吸了一口气,林眠推开了门。可那门甫一推开,她就愣住了。上半身还维持着进门的姿势,脚却下意识地想往门外退。 乔景行正坐在数学老傅的办公桌对面,帮老傅弄这次理科班月考的排名。他坐的位置正好面朝办公室的大门,有人推门进来,他就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 林眠迅速移开视线,心下同时做了决定,只当做没看见他,把作业放下就赶快走。 李老师倒是没有任何责备,收下作业后还安抚地拍了拍林眠的手,跟她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有太大压力。不过自己要好好总结,这种失误以后切不可再有了,因为高考可是一锤子买卖,容不得丝毫失误。 林眠不停点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刚刚准备回教室,却听到老傅喊她。 林眠背后的寒毛都被他喊得竖了起来,万般不情愿地挪到老傅边上,有意无意瞟了坐在对面的乔景行一眼。 乔景行对上了林眠的眼神,看出她不想让自己听到接下来老傅要对她说的话。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想听。其实他本不是个八卦的人,要换做正常情况,看到别人这种眼神暗示,他肯定就回避了。可是很奇怪,关于林眠的任何事情他都有兴趣,甚至有窥探的欲望。他觉得自己大约是有点变态了。 乔景行干咳了两声,避开林眠的眼神。调整了一下坐姿,埋头继续手里的活,做出很忙的样子。 林眠瞪他,却无可奈何。 更让她无语的是,刚才无意中瞄到乔景行面前的理科排名表,他的名字雄踞榜首,而总分……真不是人,考那么高!林眠心里腹诽,同时破罐破摔地觉得自己数学是什么水平他也早就知道了,丢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就这么着吧。 “林眠啊,这次没考好啊,前几次不是都已经进步了,这次怎么又退回去了呢。”对待女生,老傅还算和颜悦色,边说着话边用笔在桌上敲着,末了还提高了尾音“啊?”了一声,意在表示他这是一个疑问句。 林眠又能说什么,只有低着头站在那不吭声。 老傅“啧”了一声,似乎对她的态度有点不满:“没考好没关系,但是要善于总结嘛。就像那将军吃了败仗回来,都说不出自己为什么吃败仗,那可完蛋了,下次一定还吃败仗!” “……” “你这成绩还是不稳定啊,起伏很大。要是这基础不牢固,高楼大厦是建不起来的。还是要好好补一补,把基础夯实了才行!” “……” 老傅见她始终低个头一言不发,不禁皱眉。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林眠却没动,她咬了咬嘴唇,下了决心:“傅老师,我数学一直都不太好。不知道能不能去您那里上课,您帮我好好补补?” 老傅在家带家教,这事早已是个公开的秘密,林眠也一直都知道。年级里有不少同学都在他家补习,以前张晗也去补过一阵子。不过林眠之前始终觉得课后再去任课老师家里补习,这钱花的实在冤枉,加之那时候问数学题是他与乔景行频繁接触最好的一个借口 ,所以根本没有想过要去老傅那。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 那边乔景行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 老傅听了林眠的话,倒没有太多惊讶。他抬起一只手,手心朝下在空中虚按了两下,示意她别说了,然后扭头左右看了看。这一大早的,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老傅收回视线看向林眠,点了点头:“好的,你想好了的话是可以的。我稍后排一下时间,然后再找你。” 一边的乔景行突然插话:“傅老师,我也想去。” 老傅一愣,不明所以:“去哪边?” “就是去你那补习啊。” 老傅简直哭笑不得,边示意林眠可以回去了,边嗔怒地看向乔景行,口气却没有丝毫的不悦:“别捣乱,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还补习,你少弄一些刁钻的问题来考我就行了!” 乔景行本还想争取一下,却见林眠转身走了。暂时也顾不得纠缠老傅了,忙站起身收拾东西。 林眠往门口走,就听见乔景行跟老傅说名次他都已经排好了,没什么事的话他就回班上自习去了。 林眠心跳快了起来,不由加快了脚步,可还是没能躲掉。她才拐到楼梯口,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他喊她的声音。 “那个……我有事找你。”似乎怕她逃走一般,乔景行直接横在了她面前。一只脚踏在楼梯上,单手撑着墙,完全堵住了她的去路。 “什么事?” 林眠其实特别害怕他问她月考的事情。虽说她考的一塌糊涂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但知道是一回事,放到台面上来讲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好在他似乎并不准备跟她谈月考。 乔景行顿了半晌,望向她的目光闪烁中又带着点小心翼翼。那犹豫踌躇的样子让林眠不由地好奇他到底找她是要说什么事。 “那个……你下个星期六晚上有时间吗?” 林眠似乎被这突兀的问题吓到了,只瞪着眼傻愣愣地抬头望着他。 乔景行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这话问的太没水平,毫不婉转又没头没尾,让人怎么回答。于是又急忙解释:“我有个好兄弟,叫严冬……你应该也听说过他吧。他就要离开北邺了,下星期六晚上喊我一起吃饭。我想……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喊上你一起去,也让你们认识一下。” “严冬?就是去年那个……” “是的,就是我陪着去打架然后被处分的那个严冬。”乔景行倒是没有丝毫回避,大大方方把林眠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话给接上了。 林眠点点头。 她知道这个严冬在乔景行心里应该是很重要的一个朋友,他打架、他受处分、他和张晗闹掰都是因为这个严冬。林眠其实可以理解他和严冬的这种感情,因为她爸爸也有这样的好兄弟,也从小给她灌输过类似“虽不同姓,却胜似亲生”以及“为兄弟要能两肋插刀”的这种兄弟情谊。 可是她不能理解的是——“你们俩吃饭,为什么要喊上我啊,我又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