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猎户(1 / 2)猎户家的小厨娘首页

沈晚夕被猎户从奴隶市场扛回家已是第三日了。

她想逃,想睡,也想死。

可就是不想像这样绝望地躺着床上,等着饿死、疼死。

嗓子干得冒烟,下半身的断腿也已经痛得麻木,鬓边湿漉漉的,想必是右半边脸又开始流脓了。沈晚夕艰难地抬了抬眼皮,顿时觉得天旋地转,难受极了。

臭猎户!

脸颊闪过一丝痛色,沈晚夕在心中暗骂一句。

那男人将她从奴隶市场买回来,不管吃喝,反倒背着弓箭转身就出了门,一直到今日都没有回来。

二两银啊!她好歹也值二两银子,普通村民一年顶天了也就挣这么多。

那些猎户皆是靠在山中狩猎糊口,也不算多挣钱的营生,很有可能吃了上顿没下顿。等她死彻底了,也不知那男人会不会后悔买下她。

右腿才微微动了动,沈晚夕登时疼得浑身发抖,直吸冷气,如此一来更是睡不着了,只能躺在塌上胡思乱想。

三日前的商州西市热闹至极,奴隶市场来了新人,其中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异族女子,不仅全身珠环翠绕,而且天生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引得行人纷纷驻足,移不开眼。

人牙子笑出了满脸的褶儿,张口便开价二千两银。

与之相比,角落里脏兮兮的沈晚夕就便宜多了,只需二两便可带走。

那时,她蜷缩在角落里,浑身用生锈的铁链捆绑着,处处是磨破的猩红皮肉,衣服碎成布条缠在身上,看上去狼狈不堪。

没有人知道,这奴隶市场最不起眼的女子竟是沧州侯第三女——昔日沧州第一美人。

原定沧州侯长女沈晚吟与并州侯世子谢邵联姻,可那谢邵不知为何突然改了口要另娶沈家三女。沈晚夕虽不愿,可长姐却因此恨毒了她。后来她在引江赏游途中被长姐下毒烂了脸,打断右腿后拖出去沉了江。

若不是江水涨潮后将她冲至岸边,恐此刻她早已经葬身鱼腹了。

人牙子救下她后都忍不住啐了一句,本已决计离开,想了想又折回来看了一眼,似乎在丈量是否值得他捎带一程的囚车费。如此来去反复三回,这才咬咬牙将她一同带走。

大概是,只要还有口气儿,总能卖得出去。

给大户人家当花肥也值点钱不是?

沈晚夕不知道的是,人牙子看中的是她那双颇好看的桃花眼,双瞳清澈如琉璃一般,即便脸伤十分严重,可这双眼睛却令人念念不忘。

然而此时她低着头没有抬眼,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迷迷糊糊中只记得锁链动了动,被一把褪色的铜钥匙打开,发出低沉的声响。

她被一个猎户装束的男子抗在肩上走了大半日的路。那人一身黑色旧衣,面容冷峭,身上有淡淡的尘土味儿,浑身肌肉紧绷结实得厉害。

沈晚夕像趴在冷硬的铜墙铁壁之上,胸腹下压痛了一路,疼得叫不出声。

一直到夜幕渐深,才到了这么个偏远的小竹屋。

沈晚夕本已疲惫至极,可那人扛着她走了一日,又是上坡又是下山,一路颠簸却半点不带喘气的,想来是体力极好。

他把她扔在床上,随即离开,一句话也没有留。

沈晚夕以为他至少会给她打一桶水清理伤口,再找些草药敷脸治腿。若他贴心一些,可能还会煮一锅热粥抚慰她的辘辘饥肠。

可是,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到底将她买回来做什么?

沈晚夕从前是听过一些达官贵人会在奴隶市场买些貌美的女子留在身边服侍,或是买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回去做苦力,也有残忍嗜杀的公子哥,把他们扔在狼群里玩围猎的游戏,那场面沈晚夕虽未见过,但想想也觉得胆寒。

若是买她回来做媳妇,也不至于扔她一人在这竹屋里等死。

这猎户,不会是把她当成自己的猎物了吧?

想饿她几日,再慢慢折磨?

她还听说,有些山头的猎户常年与虎狼打交道,不仅长得凶神恶煞,而且在外头风餐露宿的时候多,个个都杀人如藨,能生啖兽肉,生饮兽血。

思及此,沈晚夕后背湛凉。

肚子咕咕叫了许久,从落到人牙子手上到被卖出去,约莫三天三夜的时间,沈晚夕只吃了半个馍馍,喝了从别人那剩下的不太干净的水。

她觉得自己的腿应该是断了,可她不善医术,也不知这么多日未曾治疗后果会如何,还治不治得好。

右脸的脓水沿着脖颈往下流,一阵阵地痛入骨髓里,她已并不指望能治好。

可腿不一样,是她日后要用来逃跑的。

山里清贫,不会像从前一样可以骑马,可以坐舒服的轿撵,还有丫鬟打掩护。

她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腿逃出去。

可现在呢,她躺在塌上疼到不能呼吸,连动弹都不做不到,甚至没有气力跑到炉灶上掀开锅盖看看有无吃食,何谈逃跑。

竹屋并不寒酸,反倒是整洁干净,墙壁上挂着两把弯刀和一张成色还算不错的裘皮,没有沈晚夕想象中猎户的汗臭味儿和血腥气,但最基本的家用都不齐全。

小方桌上空荡荡的,连茶壶都没有。

沈晚夕眼里金星儿乱窜。

她想,若是桌上有一杯茶,她宁可摔断另一条腿也要翻身下去一饮而尽。

……

夜色慢慢沉了下去,沈晚夕半梦半醒地寐了一会,右脸的疼痛反复刺激着她头部的神经,像千万根银针扎在身上,令她痛得几乎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