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嘉霓看着笑了,弯腰在他脚边蹲下,去掰徕卡的脚,“你这是什么意思?赖上人家了?”
她完全是无心,听到江澍耳朵里,却成了有意。
江澍没将感受反应在脸上,转而和她一起去掰徕卡。徕卡委屈地叫两下,无奈投降,翻个身,再翻一个,跳着跑远了。
掌心贴着他膝盖,涂嘉霓将视线从徕卡身上收回来,回头对上江澍的眼睛,他眼角有些肿,不明显,她还是注意到了。
应该是感冒引起的,她没忍住伸手碰了一下,人也跟着贴他近了些,紧接着清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说不上是什么气味,只是引得她又近了些。
有些像牵他手时候的感受,干燥的,温暖的,甚至和他的人一样是沉默的,沉默得让她心安。
她没想这么快,可等反应过来,她已经靠过去,迫使他被动地揽住她的腰,她得以坐到他腿上,摸着他脖子,低头亲他。
鉴于上次亲吻被拒绝,江澍在来之前就做好按兵不动的准备,也担心把感冒传染给她,可她主动,他便选择顺从。
她脸很小,刘海扎在他脸颊上,有点痒,也有点疼。
她并不是单纯地与他接吻,手也不安分,整个人倚在他身上,他被迫往后倒,反倒方便了她将舌头探进去。
就是这一刻,江澍躲了一下。
躲完就后悔了。再要亲回去,涂嘉霓已经不愿意。
她看上去没有不高兴,只是看着他,忽然说:“我饿了。”
对视两秒,她自己先笑了。
冰箱里没什么食材,能用的只有几样。江澍用的是家里的方法,煮好的面条用凉水过滤,煎好蛋再作汤,小火煮,捞起来放进碗里,将切好的豆干铺上去,撒一小撮茼蒿跟葱,最后倒一点香油。
起初涂嘉霓在厨房口看着他,一会儿又转身出去,等他将两碗面端进客厅,她坐在沙发上,拿一把剪刀,正对着镜子修剪刘海。
明知道剪坏了,也抬头看向他,问:“歪了么?”
江澍很少面对这样的情形,他话少,几乎不表达意见,除了必要的情况,很少有人会主动找他征求意见。涂嘉霓这样问他,他有些不自在,硬着头皮走近两步,说:“歪了。”
涂嘉霓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忍住笑,将剪刀往前递,“会剪么?”
他走过来,接下剪刀后在她对面坐下,嘴里的“不会”迟迟没有发出来,只照着感觉给她剪。
头发往脸上掉,涂嘉霓连眨着眼睛,视线所及之处是他嘴唇和下巴,他长袖的T恤领口是圆形的,肩膀处的线条很流畅。幸而,面条的味道覆盖了他身上的味道,她不至于再失控。
她想得有些出神,只见他反复退后几次,检查剪出来的效果。
一会儿,他放下剪刀,把镜子递给她。
一连串的动作很自然,涂嘉霓忍不住弯了嘴角——
他适应得还是很快,至少身体不似先前那么冷漠。
毫无预兆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涂嘉霓没掩饰住讶异,“你学过么?”
被她剪得参差不齐的刘海,经他手后像是起死回生,剪出了她想要的效果。
只听他回:“没有。”
涂嘉霓猛地想起什么,看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江澍有些承受不住,她才收回视线,笑了笑说:“剪得不错。”
告一段落,两人洗了手,坐到桌旁吃面。江澍没有煮太多,涂嘉霓勉强多吃了两口,恰好把碗里的吃干净。
没来得及收碗,江澍先一步拿着进了厨房。
她跟过去,看他有些忙碌的背影,一会儿说:“待会儿上楼来。”
他动作停了停,还没回应,身后的人已经出去,接着听她喊了一句“徕卡”。
洗好碗筷,他特意等了等才上楼。几扇门,只其中一扇开着,灯光透出来,落在他脚边。
他走到门边,先听到洗手间传来的水声。
屋里徕卡警觉抬头,分辨出后很快跑到他脚边。待他弯腰捞起它,它温顺地“喵”了一句。
水声持续了一阵,涂嘉霓穿着睡衣出来时,江澍仍站在门口。
她没立刻喊人,坐下后拿出药膏,才看向他,“帮我一下。”
江澍这才抱着徕卡走进来,这回对调,他蹲在她脚边,徕卡蹿到她身上,爪子划着她睡衣。
捏着脚腕轻轻一转,他看清伤口,发现严重了些。怕弄疼她,他动作很轻,小心翼翼涂了两遍。
徕卡顺着沙发扶手跑去了床上,涂嘉霓无事可做,便去看江澍,他低着头一门心思给她涂药,只留给她两扇很长的睫毛。可再多看几眼,她又觉得他像是在想着什么。
就剩最后一处伤口的时候,她感受到他的动作慢下来,仿佛故意在拖延什么,她等了一会儿,仍没等到他抬头,便开了口:
“我以为你不来了。”
见他动作停下,终于抬头看过来,她继续问:“为什么又来了?”
近距离的注视证实了她上次的感受,与他身上呈现出来的复杂状态不太一样,他的眼睛是很纯粹的干净,也很好看。
他的回答并不出人意料,倒是直白的程度让她意想不到,他说:“我需要拍电影。”
涂嘉霓听完立即笑了,她不知道该说他天真还是过于诚实,不管怎样,她无法轻易给出令他满意的答案:“那你应该去找叶理清,或者他的助理。”
在他愣怔间,她接下他手中的药膏,盖子盖好,放回身后的柜子。
随后侧身去喊徕卡,“你该回去找你的室友了,我要睡觉了。”
徕卡难得听话,很快跳下床扑到江澍脚边。
刚才的对话像是没有发生过,涂嘉霓看回江澍,语气自然地交代:“你在这睡也可以,我桌上有名片,上面写了地址,明天下午六点,有空的话去那里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