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地下一层。 尽管城堡外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倾泻而下,房间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阴冷和潮湿。斯内普挑剔的眼神从自己珍藏的一排排魔药中扫过,不时地挑出几瓶放进一个袖珍小包里。他手里那个朴素的小包看上去只能放得下一瓶魔药,但他已经连续放进去了二十多个瓶子。 壁炉里的火苗噌得一下变得碧绿,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西弗勒斯,你准备好了吗?”穿着一身深蓝色休闲西装的邓布利多从壁炉里走了出来,崭新的皮鞋在他脚上闪闪发光。 “我记得我们不是去参加一场舞会。”斯内普打量了他一番。 “是的,但偶尔换个风格会让人的心情很好。”邓布利多愉快地摸着自己的胡子,“你总是穿黑色的长袍不觉得腻烦吗,西弗勒斯?” 斯内普没有回答,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袖珍小包里的魔药,确定所有没有遗漏任何有用的魔药。 “可以出发了。”他对邓布利多说。 “挽着我的胳膊吧,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点点头,向斯内普伸出了一只胳膊,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带你幻影移形过去。” 斯内普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僵硬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两个人在原地旋转了一圈,消失不见了。 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出现在一座小山的山顶上,而在山谷中,两座陡峭的山坡之间,教堂和墓地都清晰可见。山上的灌木丛郁郁葱葱,枝叶纠缠在一起打着结,不知名的小鸟在灌木丛的深处鸣叫着。 他们沿着山路向下,在走进村庄前向右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土路。灌木丛长得愈发高大了,挡住了七月明亮的阳光,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投下一片黑黢黢的阴影。阴冷潮湿的空气裹住了两个人,热气腾腾的空气似乎被灌木丛挡在了身后。 “别这么严肃,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语气轻松地说,伸手拨开了挡在面前的一根树枝,“把这段旅途当做一次夏日的郊游吧。” 斯内普紧握着魔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场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郊游?” 邓布利多:“至少现在我们还是安全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斯内普问。 “我恐怕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邓布利多说,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而且你必须确保不能让伏地魔知道我带你来过这里,这一点至关重要。” 斯内普没有继续说话。 他们停在了一栋破旧的房子门前。瓦片零散地落在房子周围,深绿色的苔藓包围了整个房子的外墙,沾满灰尘的窗户黑漆漆的,让人看不清房子里的模样。茂密的荨麻占领了整个院子,高高的荨麻一直长到窗户口。 “又见面了。”邓布利多拿魔杖敲了敲房子的前门,对门上钉死的那只死蛇说。 房子的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房门上厚厚的灰尘漱漱地往下落。 “你跟在我后面,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嘱咐道,“伏地魔一定在房子里设置了重重的阻碍。” 斯内普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整个房间灰扑扑的,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物品都被灰尘包裹着,看上去和其他闲置了多年的普通房间没有任何区别。 邓布利多没有急着走进房间四处探查,他站在门口,锐利的目光在整个房间里四处打量,从天花板到地板,他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粒灰尘。 他的目光在禁闭的两扇房门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把视线转移到壁炉上:“看来应该就在这里。” 斯内普微微皱起眉头:“可是那扇房门上的魔法……” “是的,那扇门上能看出魔法的痕迹,”邓布利多说,“是一种十分精妙的魔法,要花费一些功夫才能把门打开。伏地魔想用这种魔法迷惑来到这里的人,让他们把时间都花在打开那扇门上。不过我敢肯定门后一定是致死的陷阱。他不会愿意把魂器放在梅洛普·冈特的房间里,伏地魔瞧不起她,甚至对她充满了鄙夷,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没用的哑炮。” “而这里,”邓布利多看向壁炉,“虽然伏地魔极力掩藏,但魔法总会留下痕迹。” “你先在门口等着。”邓布利多朝房间中间走去,好像他正在田间散步似的,皮鞋在灰扑扑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脚印。 他在屋子里中心的某一点站住了,静静地凝视着不远处的那个脏兮兮的壁炉。忽然他邓布利多举起手里的魔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壁炉里升起了一团白色的火焰,看上去温和又纯净,没有一点威胁。 “原来是这样。”邓布利多低声说,再次挥动手里的魔杖。 白色的火焰消失在壁炉里,而壁炉的深处,一扇之前不存在的门缓缓打开。 “过来吧,西弗勒斯。”他朝斯内普示意。“尽管冈特家最后只剩下几个疯子,但疯子有时候也有些头脑。” 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两人沉默地沿着门后的楼梯向下走,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似乎已经向下走了一英里,但旋转向下的楼梯还是没有到尽头。 一片漆黑中,只有魔杖顶端的光为他们照亮向下的路。 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面临三条通往不同地方的楼梯,每一段楼梯的尽头都是无边的黑暗。邓布利多的脚步从来没有停下,他走得轻松又惬意,似乎一点也不为选择哪条路而烦恼。 在第十三个岔路口,斯内普终于忍不住发问了:“你是怎么知道应该选择哪条路的呢?”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保持沉默,”邓布利多说,“我相信你一定听到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正是这些声音指引着我。” 斯内普:“我以为那是生活在这里的动物发出的声音。” “那确实是动物的声音,只是不是由动物发出,而是由魔咒产生的。”邓布利多说,“冈特家族的人以蛇佬腔为傲,他们认为这是斯莱特林的后人特有的天赋,没有人可以模仿。这种骄傲,或者说是自大让他们不肯相信,经过训练,有天赋的巫师也能听懂蛇佬腔,甚至用蛇佬腔和蛇对话。当然了,这些巫师和天生的蛇佬腔还是有区别的。” 他们最后停留在一扇古老的大门前,门的把手上缠绕着蛇形的装饰。 邓布利多:“看来我们已经到了。” 他在斯内普有些惊异的眼神里伸手握住了门把手,轻轻地推开了门。 推开的门带起了一大片的灰尘,在魔杖尖微弱的光芒映照下四处飞舞,他们静静地等着尘埃散去。“你在门口等着我,”邓布利多用魔法将整个房间点亮,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如果我的行为出现任何异常,一定要及时阻止我。” “阻止你?”斯内普挑起眉毛,“怎么阻止?用昏迷咒击昏你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并不介意你用昏迷咒击昏我。”邓布利多看了看自己崭新的西服,“希望我在昏倒时不要弄脏我的新衣服。” 斯内普再次沉默了。 夏天的风裹挟着热浪穿过山坡上的草丛,拂过少女金色瀑布般的长发。 “真的不能再等几年吗?”她央求着,“等到我从霍格沃茨毕业后带我一起去吧,哥哥,我的好哥哥。” 身材高挑的少年无奈地任由妹妹拉扯着自己的长袍,看起来对这种情景已经习以为常了。 “别再缠着你哥哥了。”他们的妈妈走过来,“你已经缠了他一个暑假了。” “整整一个暑假!”他们身后另一个男孩不满地开口了,他和女孩的哥哥有着一模一样的蓝眼睛,“她明明一直更喜欢我这个哥哥的。” “可能是因为我答应了给她带礼物吧,”被女孩松开的少年笑着说,“我也会记得给你带礼物的” 男孩轻哼了一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别别扭扭地说:“祝你一路平安。” “看来礼物真的很有魅力啊。”少年感叹道,惹来了男孩不满的一瞥。 “还有我和你爸爸的礼物,不要忘了。”妈妈说,“在外游历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妈妈。”少年说,“爸爸呢?” “还在家里翻找他的收藏,”妈妈无奈地摇摇头,“他恨不得把所有有用的东西都塞给你。刚刚他还问我‘你记得那个能抵挡恶咒的帽子放在哪里了吗?’” “我听到有人在背后讨论我,”从不远处的房子中走出了一个微胖的中年人,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包裹,脸上带着得意的表情看向少年,“我猜你一定没带这个——” 他从包裹里翻出几件衣服,向孩子们展示着:“麻瓜的衣服!虽然他们的衣服非常奇怪,但是出门游历还是穿得麻瓜一点比较好。” 他拿出了一件白衬衫,繁复的蕾丝花边像一串紫罗兰一样沉甸甸地挂在胸前,随着男人的抖动而微微晃动,就像被风吹动的花束。 男孩嗤的一声笑出来,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的哥哥。 “我会带上这些衣服的。”少年面不改色地把包裹装进了自己的行李里。 “我们就送你到这里了。”妈妈说,“一路顺风,记得经常写信给我们。” “记得早点回来啊,哥哥。”少女依依不舍地跟他告别。 他笑着跟父母、弟弟妹妹拥抱后,转身朝山坡的另一头走去。 当他来到山顶那颗巨大的山毛榉下时,忍不住又回头向家的方向看去,他的家人们还站着那里,目送着他远去。 “终于告别完了?”从树上跳下来一个金发少年,就像从树顶飞下来了一只金色的大鸟。 “是啊,”赤褐色头发的少年好脾气地回答,对金发少年语气中的怨念恍若未闻。“等很久了吗?盖勒特?” “没有很久,”金发少年嘟哝道,“我们快走吧,我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他拉起那个有着赤褐色头发的少年朝远处走去,两人的对话消失在风中:“你想先去哪里?埃及还是……” 戴上这枚戒指吧…… 少女的笑声在他耳边回荡:“阿不思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他才刚刚离开了一星期!”阿不福思不满地揪着地上的草。 几只白色的山羊环绕在他们周围,悠闲地啃着青草。 戴上它,一切都能成真…… “这看上去真壮观!”盖勒特看着高大的金字塔感叹道,“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进去探险了。” 他扭过头,对身后的少年招手,笑容和他灿烂的金发一样耀眼:“快过来,阿不思。” 在沙丘的映衬下,高耸的金字塔沉默地矗立在远方。 为什么不戴上它呢? “我成为了圣芒戈的治疗师!”阿利安娜骄傲地跟家人宣布了这个消息,“魔咒伤害科的!不过我希望你们都没有机会去那里找我。” 她的话惹得家里人都笑了起来,壁炉里的木头在燃烧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邓布利多!” 戴上它吧…… “或许麻瓜们确实有他们存在的意义,尽管他们没有魔法。”繁忙的纽约地铁中,盖勒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凑到阿不思耳边说。“我现在开始认同你的观点了。” “邓布利多!” 他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消失了,手被人紧紧地攥住了,一个丑陋无比的黑宝石戒指出现在面前。 他轻轻喘了口气,听上去就像是叹息一样。 “谢谢你,西弗勒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