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明氏不同意明檀出去,只是边境太乱,公主也如此想,于是在信里告诉明氏:“等把边境情况和商品销售途径查清后会再来信,可是无论情况如何,檀儿都去意已决,我们能做的不过只是保证她的安全罢了。再说早晚有这么一天,孩子也大了,不能总是拘着,依照她的性格,说不定也会和楚合似的一声不响就走了...”如此一番言论。 大约半月后公主又来信说边境最近不会打仗,虽有农民起义军,只有轻微哄乱,不会轻易生事。至于边境商品销售,已逐渐被朝廷重视,更不会有人阻挡,多派几个人保护即可,早去早回。 明檀和莳萝听闻能出发后高兴的一塌糊涂,事无巨细皆听从明氏的吩咐,只顾着高兴,甚至觉得明氏杨嬷嬷等人的难舍有些多余。后陶小姐也来送别,说道,“你这条命是我留下的,可要完整带回来啊,没了你,不知道失了多少乐趣呢?”临近出门,马车已经出了街道,掀开的车帘在是距离越来越远的明氏几人,明檀才第一次觉得这是离别,忽来了伤感,止也止不住。前世她被所有人抛弃,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现在面临这离别,才发现现在确切拥有什么,有多少。直到出了城门,周围是越发不同的景色,愈觉新鲜,加上连马车也盛不下的莳萝,两个人干脆也从马车里出来,坐到驾车的世军两旁。 一连行了十几天路,也算是风平浪静,虽也遇到被大金占了土地往南而去的乞讨百姓,给了他们些干粮银两。也有往北去参加农民起义军,人群浩浩荡荡的,别有一番声势。到了一大城市,几人停下,明檀让世军等人看好马车,和莳萝两人往集市而去。逛了一圈,她们此行所带的帕子璎珞团扇各色精致玩意哪个不比这里卖的好,可是这铺位的价钱却比她打定的最高价格还要高。老头看明檀不信的模样,用她自认定流利的各色方言说道,“小姐,看,这质量堪比着价格啊,怎样还能犹豫呢,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这个相不中还有其他的呢,种类多的很,你看——” “我再瞧瞧好了,老伯,您这价钱是怎么定的,好像和别家不一样?”明檀一心只在估摸商品质量和价格上,却不曾想忽来了一群浩浩荡荡的人,立即和莳萝退让到一旁,避在铺位一侧。 可是这群人中的一个忽然停下,视线从明檀和莳萝身上掠过,后落到老头身上,老头一直低着头,此刻被迫抬起来,拿笑堆着,那看老头的人自然不会接着,视线又在老头脸上逡巡了一阵,才打定主意对领头的似和尚的人小声说了几句,“这老头曾在我们那里走街串巷,不知道多少人的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以低价把各人家里的手艺骗去,好多人都是匠人,为了这些手艺被传承下来,连眼睛都快瞎了。还拿话骗出我们这些轻壮年来,本来是说外头有多少活计,却是暗地里把我们给卖了,幸亏我机灵,趁机逃出来了,不然现在肯定也早去了乱葬岗!” 老头虽知道在劫难逃,可是还不想轻易服输,他知道那和尚是打头的,眼睛便一直盯在和尚身上。看和尚骨碌碌转的眼睛紧看在那两女子身上,心里打定了主意,可是别人不开口,又不好先把意思挑明。直到看到明檀两人偷绕到铺位后头去在离开之际,老头装作哎吆一声,作势就要跌倒,赶忙扶住铺位一角,“我这老不死的,都说养儿防老,养了女儿不比儿子差,可是现在我都要摔死了,我这女——”一面说,一面把视线投在明檀身上,好像说的是明檀,明檀是她女儿似的,“女儿啊,又有什么用,现在你爹被人揪住了,还不是坐视不管,唉!” 和尚这才抬起头,问老头道,“你这老鹌鹑,怎么能生出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儿,莫不是拿话来骗我,妄想脱身?看这女子这样,也是个良善模样,如果你真是她父亲,现在早该来扶你了,怎么,莫不是和你一样毒辣的很,渍渍渍,可真是不像的很呀...” 莳萝看这人□□裸打量的眼神,厌恶至极,站到前头把明檀掩在后头,明檀趁机把匕首抽出来,放在袖子里头,拉着莳萝就要离开。那和尚还有些武功,而且不弱,先着人把铺位周围团团围住,其他人见势早已躲开了,也只有这铺位还有人。和尚转身已挡在明檀前头。您换即刻抽出匕首,冲着和尚的胳膊便死命刺过来,虽然她力道不大,被刚才经历的场面刺激到了,便把这受刺激的程度加注在一开始的着力上,顿时鲜血直流,还有些直接飞溅到明檀脸上。那和尚反倒是不怕,狠抓着刺在胳膊上的匕首,往胳膊的血肉里更深陷下去,明檀反被这一幕刺激到了,拔匕首也不是,不拔也不是。和尚邪魅一笑,一幅成竹在胸,反被他牵着鼻子走。明檀只仓促回头看莳萝,尽力与和尚逡巡,等莳萝去搬救兵,和尚早知晓明檀意思,只觉那离开女子是怕,后被人提醒,恐生变,把明檀打晕带走。 说歧楚合自从和明檀分别后,又回到刘瞻处继续学习,后听闻耿京在北方一带聚集人马抗金,起初只有几人,后竟然发展到十几万人的队伍,声势浩大非常,后耿京自封为“起义军节度使”,给金人以很大威胁。歧楚合听闻,觉得这人特合自己胃口,也想趁机干一番大事,于是和刚经北方来到边境的姜怀英商量着也要出去招兵买马,可是又怕被先生刘瞻发现后阻止。歧楚合主意多,便和刘瞻告假,说家里有人去世,父亲来信让他回去。刘瞻自然答应,后姜怀英说也不放心歧楚合,刘瞻也了解歧楚合年轻气盛,好惹事,有安稳的姜怀英陪着也算放心。尤其这两人是他最优秀的弟子,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也就放任自由了。 两人离开边境一路往北,开始在北方招兵买马,不费多少时日,便聚齐了一支上万人的队伍,后觉得力量实在微弱,于是两人合计,不如投靠耿京去。耿京知道现在队伍虽人多势众,识字有才能的人不多,要想持续声势继续发展下去必须多收纳有知识有文化的人,看到两人投靠,自然欣喜异常。于是让两人担任书记,专门策划军事。 这日,姜怀英正在看书,眼看着歧楚合一会从风口处无故出现,一会又凭空消失,此刻终于进门来,还未说话,先拿起茶壶对着嘴牛饮起来,喝得太急,呛着尽咳嗽起来。 姜怀英问道,“你在找什么,这来来回回的?” 歧楚合定神道,“见到义端和尚没有?” “没有,你也知道,我觉得这人性格反复无常,不像是正派之人。说他是和尚,不过是剃了头,可是行为举止哪里像,喝酒吃肉好女色,你当初是怎么认识这人的?” “就是在你寻着仇人去报仇时,一次和先生外出,听说有一神通寺的方丈一直再密谋练兵,我觉得好奇,就想去看看。于是便遇到这义端和尚,别看他其貌不扬肥头大耳的,武功不错,对名族的觉醒意识也强,虽也趁着大金为非作歹,收取贫苦百姓的佃金,但是我觉得为了生计每个人都会做一些和本意不符的事,就像我,还为了填饱肚子,偷了别人家的干粮呢。” “你这用意就不对了,我是问你怎么认识的,不是让你来给他辩白。而且你一直在替他说好话,莫不是也觉得这人不靠谱,可是又不想承认自己错了。先生也说过你这人太好面子,通俗点就是死鸭子嘴硬!” “我还没问你呢,不是报完仇了吗,怎么回来后还心事重重的,难道那人没死,还是你第一次杀人,一直忘不了那感觉,以为被鬼缠身?” 姜怀英的眼神看的别处,似乎很悠远,“我都说几遍了,人不是我杀的,你别插科打诨了。”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很是奇怪,莫不是...有心上人了?可是我先提过我妹妹的,她必须在前。以后如果你想娇妻美妾,反正还是我妹妹大。” “谁知道你有没有妹妹,就算有,看你这样,还不知道你妹妹什么样?哦对了,你刚才在找什么?” 歧楚合神色终于正经起来,“一簪子,临睡前放在枕头下,早上起床时还有,白天放在怀里,可是刚才一摸,竟然不见了,可是我不记得今日拿出来看过,想可能是掉了。” “最近给谁看过没有?可能他和你闹着玩呢?” “我也这么想,所以我才找义端和尚,昨日刚给他看过...”话还未说完,有人来说义端和尚回来了,还带着个脸上有血的女子,听说其他人都去了,两人觉得好奇也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