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嬷嬷马上扶着她走到软榻边坐下,担忧道:“殿下可是觉得累了?”
简兮点了点头,只是走了几步的路程,她就觉得身子骨发软,周身无力,额头直冒冷汗,像是骑马跑了好几圈的模样。
严嬷嬷马上掏出绣帕,替她将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擦干净,转而吩咐小宫女:“快去烧热水。”
几个小宫女匆匆跑了出去,不过一刻钟,便回禀道:“嬷嬷,热水已经烧好了。”
严嬷嬷点了点头,扶着简兮去了内室的浴池,伺候她沐浴。
热气腾腾的温水,熏得简兮昏昏欲睡,她半眯着眼睛,脑海里忍不住回想起在静室的场景,甚至心里有几分忐忑,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发觉。
简兮想到这里,询问严嬷嬷:“嬷嬷,阿芍呢?让她来见我。”
严嬷嬷一边替她擦拭身子,一边恭敬道:“奴婢这就派人,去将阿芍那丫头给带过来。”
简兮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乖巧地点了点头,她披上了红色的披肩,被严嬷嬷扶着出去,回到软榻上坐了。
严嬷嬷这才拉住个小宫女,吩咐道:“去把白芍那丫头叫过来。”
小宫女点了点头,应声而去。
一盏茶功夫后,白芍匆匆进来,跪下行礼道:“殿下。”
简兮询问道:“阿芍,咱们今日从国师府出去的时候,你可将静室收拾了?”
白芍低垂下头,疑惑道:“殿下,国师府有专门打扫院子的奴婢。”
简兮看她的神情,无奈地挥了挥手:“算了,你下去吧。”
白芍满脸疑惑地出了殿门。
简兮总觉得心里有些忐忑,应该不会那么凑巧吧?
——
国师府。
乐康询问罢,便挥了挥手,让苏木推下,他神思微转,抬步出了书房,去了旁边的静室。
乐康刚跨进门槛,就微微蹙眉,面带不悦。
原本整洁的静室,如今乱糟糟一片,他刚走两步,脚下就踢到了一个纸团,差点儿被绊倒。
乐康微微拧眉,思及那小姑娘乖巧可爱的脸,愈发觉得与她行为处事不搭。
他俯身捡了起来,将纸团捏在手里。
地上凌乱地扔着一堆纸团,乱糟糟地让人心烦。
乐康喜静,打扫院子的奴仆戌时后便不敢进院子。
此刻,子时的梆子堪堪止住,暮色沉沉,乐康又将苏木遣走,院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最后,耐不住这嘈乱的静室,乐康将纸团捡了起来,又将笔墨纸砚摆放整齐。
这纸团太多,而乐康此人,有个毛病,便是忍不了宣纸褶皱。
左右夜深无事,乐康耐着性子,将纸团一一摊平,放置到桌案上,看着上面的画和文字,拧紧了眉头。
严宇上次在国师府醉酒撒酒疯,回府后躲避了好几日,不敢再去国师府。
这日晚上,严宇实在没忍住,偷偷摸摸地避开夜里坊间的巡逻,翻/墙入了国师府。
他大步流星地进了院子,瞥见静室烛火通明,疑惑地推开门。
乐康盘腿坐在蒲团上,整个人仿佛染上了腊月的冰霜,冷得吓人。
严宇敲门而入,满脸堆着笑脸道:“阿康,许久不见,近日你可安好?”
乐康抿唇不语。
严宇目光不经意间往桌案上上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叠放着几张褶皱的白纸,上面画了个颇为扭曲的癞.蛤/蟆,上书:乐一、乐二、乐三……
而这些纸上排序也颇为有意思,旁人学画,是一张比一张好看些,而这几幅画,却偏偏与众不同,一张比一张扭曲。
直到最后一张,丑得昏天黑地、惨不忍睹,上面题了两字:乐康。
严宇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心里暗叹这作画的人,可真是个趣人。
一声裹挟着寒冰的嗓音淡淡地传了过来,“很可笑吗?”
严宇摇头晃脑道:“真是个趣人!真想结交一番,不知阿康你可告知作画之人的称呼?”
他冷不丁抬眸,瞥见好友那仿佛淬着寒冰的幽深眼眸,瞬间阖上了嘴巴。
算了,这人以后再结交也不迟。
严宇笑道:“或许是此人不擅长书画,阿康勿要怪他。”
乐康冷笑,指腹压在那叠宣纸上,青筋暴起,一字一顿地开口:“你觉得可能吗?”